而,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辈子契约的战兽,也就是四五只而已。袁炽三步并作两步登上指挥塔,尚未召唤,汗毛都立起来了。一一守擂十六天,奇人师妹第一次取出了自己的武器。那只小蟾蜍嘴巴一张。先吐出的是一柄金铜色木弓,唯独中央镶嵌了一块神秘黑石,明显是把不俗的灵武。
紧接着,箭筒亦被吐出,奇人那素白的手指拎了皮革带子,随意往身上一甩,箭筒便挂在她背后,再用力一拽收扣,革带便勒紧了。袁炽吞了吞口水。
冷汗从毛孔里直往外渗,他抬起的手掌有点发抖。没什么可怕,武者又如何……他对自己说。弓箭这种长距离武器,大多数武者根本用不来,功夫下不到的,连破战兽的护体灵流都难……吱咯。
苍凌阑散漫地将箭搭在弓上。她双臂展开,将硬弦拉开四分满,便有一股浩荡杀气徐徐铺开。
她抬头,面具挡住了脸,只露出那对锋利的,属于猎杀者的眼睛。对面指挥塔下,看不出种族的小雪鹿抖了抖脖子,湖水似的眼眸漂亮过了头,甚至有些楚楚可怜。
袁炽头皮发麻。
到底是年纪太小,男孩双手平伸,声音有点不稳了:“毒瘤肉虫,咬花蜂,上……上场。”
可他没想到对面这么快。
两座阵纹浮现的瞬间,袁炽甚至还没调整好心态,视线尽头的指挥塔上便是寒芒一闪。
“雪泥,腾云!”
喝令的同时,苍凌阑手指连动。
一支、两支、三支…四支、五支!
她连发五箭,弓弦颤动出残影,磅礴的灵流如层层浪拍,射出的全是附灵箭!
与此同时,那小鹿纵身一跃,青云狂卷,追着箭影就去了,明明是个走兽,飞起来比羽兽还快!
御兽师并未下令,它的四蹄已火焰腾飞。
“咕噜噜?″“汲咕?”
而直到这时,毒瘤肉虫和咬花蜂才刚刚从阵纹里钻出来,甚至没有调整成完美的应战状态!
袁炽吓得叫了出来。
他的脑子里闪过一片白光,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尖叫:他打不了,收回战兽,收回战兽,立刻收回战兽!
砰!!
脚下指挥塔猛地摇晃,周围人声呼喊如山动。……不。
灵魂出窍的一瞬间,袁炽想:他不该这样。出生于御兽世家,父母均是白虎卫出身,自幼勤勉修行,十一岁先天启灵,吃过喝过泡过无数灵物,无论何时都是同辈中的第一。他怎么会恐惧至此,怎么会连从喉咙里挤出指令都困难,怎么会……“停!停停停,袁炽收回战兽,这局胜负已分一一”教习夫子急得大喊的声音传遍斗星台。
袁炽抓着护栏跪倒,两座阵纹他腿边打转,嘴唇哆嗦个不停。男孩颤抖着从上往下看,顿时毛骨悚然,但见五支箭齐齐插在指挥塔上,一个圆形的焦黑印记还在滋滋冒着白烟。
但凡他召回再晚一瞬间,他的战兽很有可能会被钉在指挥塔上,正面吃一击高空俯冲的灼焰疾冲,连被打飞卸力都做不到……!“这疯子玩真的!"蒋照夜咬牙叫道,“她这根本不是斗兽,是猎杀!”孙桃亦揪着衣袖,颤声道:“战兽受伤过重时会弹回灵界,奇人这分明是在筹谋一击致死一-袁师弟,袁炽,快下来!”更远处,十三爷摇晃着六道星尖叫:“你看吧,你看吧!她真杀人来着!!袁炽腿都软了,根本动不了,坐在指挥塔上面如土色地抖。十来岁出头的天之骄子,那里见过这个?
“下去吧,弟弟。”
还是苍凌阑率先放下举起长弓:“你昨天就打不过我,今日亦然。如今斗星台下这群人,没谁能打得过我,你不丢人。”袁炽咬着牙关,红着眼喘粗气瞪着她,都快哭了。苍凌阑淡淡道:“知道为自己的战兽的性命而恐惧,还算是个御兽师应有的模样。”
她看向台下,“来,下一个。”
鸦雀无声。她重复:“有下一个吗?”
接下来的几天,直接没人敢上斗星台了。
那几个气势汹汹赶来的内宫新面孔,原样打道回府,默契地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废物,一群废物!!”
两位暗中图谋的神侍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气得跺脚怒骂:“御宫内宫各大弟子,竞被一个外宫新人吓得连登台都不敢。滑天下之大稽!”贾妙妙道:“师兄,你看……
梁远的脸阴得能滴水,他背着手兜了三圈,又肉疼地摸了摸配在腰间的、装提纯兽核的储物袋。
最后把心一横,咬牙道:“告诉内宫诸位弟子们,凡对战′奇人′者,赏六阶提纯兽核一枚。战胜者,赏七阶提纯兽核一枚!”第十八、十九和二十天。
苍凌阑又迎来了一波挑战者。
她不知那些背后的暗涌,只觉得这次上台的家伙们实力虽然不咋样,却个个眼红,盯着自己像盯块肥肉,还蛮好玩儿的。斗星台上很快染了血,倒了战兽的尸首。
这是苍凌阑第一次在与人类御兽师对阵时,以杀敌震慑而非单纯的取胜为目标指挥战斗。
和猎杀野外凶兽不同,关键在于如何规避契约的保护。除了城卫兵和杀手,绝大多数御兽师一辈子不会钻研这个。但苍凌阑是朔城人。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