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成熟,输得太惨不一定是好事。
“″呜……呜呜。”
月刹的喉中泄出一丝低咽。
一些覆盖在记忆上的锈迹,好像在这场战斗之中被磨开了。似乎,它曾经也这样跑过。
一百年前,它也曾拼命地奔跑,一刻都不敢喘息。头顶是在神威下扭曲了的天空,好像连云也被烧干了,仅有赤色如血海般蔓延,辽阔得可怕。
四爪血肉模糊,前一刻才踩过的大地,在下一刻便被岩浆般的裂纹爬满,而后化作分崩离析的焦土,在身后坍塌。
风里全是飘扬的焦灰,呛得从鼻腔到肺管都要痉挛起来。它绝望地哀嚎着,泪水才飞出睁大的眼眶,就被蒸干了。赤色的光团从它的身后升起来,像一轮邪异的太阳。赤阳升起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坡。
山坡上生着一株千年树,如今古树摧折,与两只天夜诡狼的尸首一起横在血色之中。
年幼的神狼的血洒在在这条亡命之路上。
它奔跑着,奔跑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似乎在这一条地狱般的火海中觉醒了,越是烈火焚身,越是有无限的暗元素涌来填补它残破的躯干。以至于它一度以为,只要自己能坚持跑下去,就能逃离“朱雀"的神威,逃离这片赤火。活下去,变强大,直到有朝一日为父母复仇。所以它用尽全力地奔跑了,而后一一
它死了。
它还是死了。
魂魄将散未散时,它似乎隐隐听到两个人类的交谈。一者凄凉,一者悲愤。
是年迈的老妪,和年轻的男子。
“造孽啊,天夜诡狼被誉为不死之暗夜狼神,两位兽王死前活生生被朱雀焚烧了十八个时辰。这只小幼狼,身沾神火奔逃出五十里方被焚尽生机。可怜…“老师,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么!?又是一脉仙灵消亡,追随圣祖遗志而未肯堕入邪神之道的兽王,已所剩无几一一如今连巫祖也对我等失望以至离岛而去!我们还要等那虚无缥缈的圣祖传人等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何时才有光复正道之日!?”
“…玄同,不要这样。”
沉默持续了小片刻,年轻男子哑声道:“老师,玄同失态。”老妪似乎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类默默收拾起焦土上残存的遗骨。
那年轻男子忽然又叫道:“老师!您来看,这幼狼似乎尚有一缕残魂未灭!”
“嗯?快,让开些,我看看…咦,果真!”“想来是两尊狼王自知难逃一死,便以全部力量庇护幼崽,这小狼方能有一缕残魂苟延至今。”
“险呐,若我等再晚来半天,连残魂也要散去了。”两个人类絮絮而语,似乎商议了片刻,老妪拿出了一块黑色石头,交给那年轻男子。
镇魂玄陨,封魂之石。
年轻男子蹲下来,摸了摸被烧成焦黑骸骨的幼狼尸首。他轻声说:“别放弃啊,小家伙。咱们都不放弃,总能等到……能等到什么呢?希望吗?
年轻男子没有说下去,他抿紧嘴唇,将幼狼的残魂送入镇魂玄陨之中。不可牵涉“神争"是岛上的铁则,他们无法将这块镇魂玄陨带回岛上,只能将其留在人间。
而之后的事……镇魂玄陨是如何被镶嵌到应灵煌杉弓上,这弓又是如何辗转流落到朱雀学府,月刹便再也不能得知。它只知道它在“黑石头"里等了百年,终于等到了它的御兽师。亡魂再度拥有了身体。
这一次,是不惧痛楚的,可以更肆意地奔跑的身体。可是……它仿佛已经跑了好久好久。
跑过生死的缝隙,跑过漫长的岁河。
一一它可曾,跑赢过什么吗?
“月刹?”
指挥塔上,苍凌阑瞳孔轻颤。
她从月刹的灵魂深处,感知到对于她的指令的抗拒!这还是第一次,战兽的情绪与她相斥。
但那又并非对这场战斗的排斥,或是对她的厌恶,而是另一种更强烈的自主意识!
斗星台上,妖狼尸的速度突然减缓了。
它停止了逃跑,于是滚动的黄色流沙发力,它的四肢很快地往下沉。殷素禾精神一振:莫非这鬼兽终于将要力竭?这场离谱的该死的战斗,可以有个终结了吗?“呜鸣,嗷呜,嗷呜呜……!!!”
忽然,妖狼尸仰起头颅,开喉悲鸣起来。湿淋淋的黑色皮毛在轻轻痉挛,下面的血筋暴起,泛起些许赤光。
它的瞳孔收缩两下,金色眼眸深处,渐渐显出一弯奇异的血月!苍凌阑猛地前倾,变色喝道:“月刹!”
目显血月,那是天夜诡狼的种族特征。月刹自灵魂深处带来的本源力量,正在影响这具属于贪星狼的肉身!
天色变得更加昏暗了,冷风不知从哪里刮起来。台下无数人惶惶四顾,搓着手臂:“怎么……怎么了?”“那妖狼尸咋突然叫得这么疹人啊?”
“哎哎哎,我战兽怎么开始哆嗦了,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苍凌阑紧握着栏杆盯着下面,她也想知道什么情况。月刹如今血筋泛光,分明是要发动炎血爆的前兆。可它尚未能突破流沙噬的牵制,在这个距离下自爆,很难对敌人造成有效打击。它是要干什么?
她这样想的同时,也在契约联系里这样问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