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狂奔而来,疾呼道:“崔娘子,少主,崔娘子!!崔娘子转过身去,原本柔和的眼中立时浮现几分威严之色:“何事慌乱?”“四、四、四…四器,醒了!醒了!”
那人激动得满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青龙…朱省”话音未落,崔娘子与少主齐齐失色,后者甚至直接跳了起来。少主:“你是说,四器苏醒了!?”
崔娘子急急追问:“究竟是苍天青冥还是金轮朱曦!?”来者似哭似笑,双手高举:“双器齐鸣,是一一是苍天青冥、和金轮朱曦!!”
灵界里,苍凌阑的其他战兽们还陷在御兽师身临险境所带来的躁动情绪中,雪泥的神态却变了。
“呦呦!”
原本萦绕于这只神秘雪鹿身周的狂暴杀意,倏然消散了大半。它的眼睛忽然变得很亮,尾巴快速摇晃,甚至跳了两下。旁边的白骨神也放下了手,扫了一眼雪泥,低沉道:“小鹿,汝也识得匹器?”
雪泥不理它。巫骨漠然拢起斗篷,它知道接下来应当不必自己出手了。其实这一路走来,它还知道更多。
譬如它知道,苍天青冥的认主,是在这女孩赴风雪、闯福地、孤身护城的那一次。
而金轮朱曦,是在女孩目睹“朱雀”神降惨剧,烈火焚身仍不改其志,于夫子碑前立志的那一次。
“圣祖。”
巫骨抬起头,缥缈地叹道:“青龙与朱雀醒来了。可她为何……不是你的传人。”
这一切世间震动,仿佛都与那个深海之底的人类无关。一青一赤两抹神光,在苍凌阑的双眸之中时亮时暗,尚不稳定。她不知道什么四器,更不知道自己唤醒了什么。她不是任何人的传人,只是个被迫迎击兽王的渺小人类。命悬一线的搏杀,为的只是能不被奴役地活下去,仅此而已。“阿!!!”
鲛人战栗起来。庞大的阵纹灼烤着它的精神,精粹的力量滚滚而来,如一座巨山般即将把它压垮。
扑哧一声,它急忙将插进苍凌阑肩膀的尖爪拔出,两条血线迅速晕开。紧接着,缠绞着人类躯干的鱼尾也松开了。鲛人抽身欲退!
海水浸透血肉模糊的伤口,苍凌阑却反而露出疯狂之色。一一现在想跑,不觉得晚了吗!?
下一刻,她倏然将双手抬起,毫不容情地掐住了鲛人的脖颈!!转眼间攻守异势,苍凌阑强行挺身上前,以眉心贴紧鲛人的额头一-阵纹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死寂了千百年的无涯海底,竞被大片大片地照亮!无数低智的小生灵先是本能地僵直,又在从未见过的光明之下开始簌簌抖动。
生命孕育与轮回的过程从来奥秘。或许这一抹刺破深海的光,便会成为某种变异的契机,于又一个千年后,催生全新的物种。“阿、阿一一”
鲛人崩溃地甩动脑袋,那叫声之凄厉,令海水也随之波动翻滚。即将被契约的恐惧,终于令它再也顾不得保住人类的性命!“人………”
鲛人眼睛血红地露出獠牙,张口咬向苍凌阑的面孔,锋利的双爪亦从两侧抓来,封死了几乎所有可闪避的空间。
此时此刻,鲛人呈鱼尾在上、头颅在下的姿势,而苍凌阑则头颅向上、双足冲下。它和她竖直着,仿佛化作一根神针刺入海流之中。这也即是说,人类与鲛人距离极近,苍凌阑根本无从周旋。这一口但凡咬实下去,以兽王之力,只需半瞬,人类的脑袋就会喷着血飞出去。
电光石火间,一抹雪白流光,自苍凌阑的胸前荡漾开来。“呜呜!!!”
雪泥目露凶光,纵身扎进海水!
飞光鹿从来都不是会游水的物种,更何况此处乃环境极端恶劣的深海。可诡异的是,就在沾水的一瞬间,鹿崽子身上竞隐隐浮现出冰蓝波光,就像是披了海兽的鳞片一般!
然而,从苍凌阑的视线,看不到此等异变。她一下子慌神了,想都没想就松开掐着鲛人的双手,要把突然从灵界里窜出来的雪泥拽住。
不料胸口一痛,苍凌阑反而被鹿崽子踹了一脚。她整个人往后仰倒过去,与鲛人的双爪擦身而过!
苍凌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泥的双角撞上兽王的獠牙,发出一声脆响。咔嚓……噼拍。
那美丽晶莹的小鹿角上,裂纹迅速蔓延,崩裂成无数碎片!苍凌阑瞳孔紧缩,心口痛得天旋地转,好似当胸被插了一刀。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给扯断了,一阵嗡然耳鸣之后,五感就像隔了一层雾。雪泥的角断了。
她心里想:雪泥的角断了。
苍凌阑茫然仰起脸,原本还不算稳定的青赤神光骤然暴涨,瞬间便染透了她的一对眸仁。
而被断了角的雪泥,冲势不止,硬是将残剑般的断角,一口气捅进了鲛人的口腔!
“阿阿一一!!!”
鲛人发出一声前空前的惨叫,嘴里鲜血飙飞!!下一刻。
天地变色,惊雷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