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小叔
片刻后,听罢前因后果的苍凌阑哭笑不得地甩个白眼。苍简则是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大长老赶紧的派人去南城门把瞎折腾的那帮家伙喊回来。等苍简关上房门,四周才算清静下来。
“还知道回来。“家主亲手倒了热茶,先将冒着热气的青花杯盏推过去,才以袖点了点对面的少女,“还知道叫我小叔?”苍凌阑自知理亏,便只盘膝坐在那里,将已经开始打瞌睡的雪泥推到一旁,冲小叔眨着眼笑。
果然,苍简的冷脸没几息就装不下去了。他亦拾衣跪坐,为她解下外穿的轻甲,叹息道:“好孩子,在外面可吃苦了?”苍凌阑抿唇,一时间千言万语坠在舌尖,不知如何开口。本想扬眉笑说:“哪有的事,谁有那本事能叫阑儿吃苦?”可思及这半年来的种种,又想抱着苍简的手臂,半真半假地撒娇说:“是啊小叔,阑儿好辛苦啊。”
出神间,几声碰撞轻响,那件以紫晶蝎子们的晶皮所打造的甲衣已被苍简脱下,火焰似的赤色围巾也被一同抽走。
“小……”
苍凌阑神色微变,伸手想抓自己的红巾,却只捞了个边角。顿时,苍简抽了口冷气!目光惊骇地落定在少女那截脖颈上,竞是单薄如竹的身形都摇晃了一下。
他伸手虚悬了许久,才敢轻轻落下指尖,抚过那道险些致命的疤痕。家主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许久许久,才哽咽道:“怎么能伤成这样…”苍凌阑的睫毛搭着,眸色却是硬的。她按住小叔的手,扣在自己颈间:“吃点苦算什么,哪怕一头撞死在南墙上,也好过浑浑噩噩一辈子。”苍简骂道:“胡说八道!”
“这是真心话,"苍凌阑却抬头道,“过去半年,阑儿摘得的桂冠,想来小叔在朔城也不可能全然不知。如今我的精神力彻底恢复,已是四阶御兽师。有些事,如今能不能告诉我了?”
苍简的表情凝滞了一霎。
他抽回手来,叹道:“先喝点茶吧。”
苍凌阑:“小叔!”
少女的眼神太过炽热又太过执着,苍简只能涩然转过脸避开,喃喃道:“不愿喝茶么,倒也还有些酒,夜太晚了,只给你半杯。暖暖身子就去歇息,好不好?”
苍凌阑哪肯放他走,她窜起来一把握住苍简的手腕,恳切道:“阑儿只想知道,当年的四国大比上发生了何事,苍穹突然叛国叛族,究竞是为了什么?”苍简直勾勾地望着她,清瘦的双颊更褪去一层血色,白得如冰一般。他缓缓摇头:“阑几…你才出去半年,便落了这样的伤疤回来,还嫌不够么?″
苍凌阑:“没做成该做的事,没走穿应行的路,那就还是不够。”苍简:“天道无情,实非人力能扭转,小叔不能看着你走上绝路!”“天道,什么天道?“苍凌阑抬起手,一轮阵纹在掌心浮现,“小叔所称天道,莫非是指的这个?”
苍简神情骤变,惊怒不已:“你……这阵纹!是何人教得你这般阵纹!!”苍凌阑冷静地昂起下颌,颈上那道致命的疤痕在烛光下更是刺眼,“无人教我,不过是阴差阳错,难以尽述……小叔,这条该死的路,阑儿早就走上去了。”
“你已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
苍凌阑苦笑,“看来,小叔更是早就知道。”一时间,她心口一疼,眼前雾蒙蒙地发黑。驯化规则的真相,究竞曾在多少人眼前如流星般划过,又在多少人的沉默中死寂?
那么,其他的呢?无情的王室,噬人的兽神,邪异的朱雀印……是了,朱雀印。苍凌阑只觉得心口血气翻涌,一些之前不敢细想的东西,在这个本应团聚的夜晚,无法抵御地冲到眼前。“小叔,“她颤声道,“那你知不知道…”她想问:那你知不知道,所谓的朱雀印,其实是逼人臣服的锁链?若你其实一早便知道,那当你看着我,看着苍凌瑶与殷云,看着苍氏最优秀的孩子们为之满怀希望地在斗兽场挥洒汗水的时候,你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
一思及此,苍凌阑心如刀绞,竞没了开口询问的勇气。她弯下脊梁去,端端正正地给苍简磕了个头:“不得真相,苍凌阑纵死不能瞑目。还请家主,将当年凌阑生父叛国之缘由,告知于我吧。”苍简怔怔看着她,神色颓然松垮,仿佛三魂七魄被抽走了。半响,他嘴唇一动,话未出口,竞先落下两行泪来。“你……你这冷心冷肺的丫头,如此说话,是要剜我的心么?”顷刻之间,苍简已是泪如雨下。他浑身发抖地指着苍凌阑,凄切道:“你去时不告而别,宁可去见邱鹰,都不舍得给我哪怕留一封信。今日回来了,也不问问我好不好,不问问你失踪那一个月,我是何等心如死灰、度日如年!不问问这半年来,我在朔城拆着一封封的南方来信,听你昨日树了敌、今日负了伤……又是怎样忧心如焚、辗转难眠!”苍凌阑愣了,像是被砸了当头一棒。
“我…她抬起头,慌道,“我”
“你既有那么大的能耐,还来问我做什么!?”苍简拂袖骂道:“你是青龙,生来神威滔天。你小叔不过一介凡俗,与你,与你爹娘,生来不是同路之人!”
苍凌阑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她的记忆里,苍简从没对她说过半句重话,更别提用这样尖锐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