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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 / 2)

如何并不真切。

但另一道声音是秋意的无疑。

颜溪棠猛地睁开眼睛。

此处点着上好的紫檀,气味清幽,四周的布置也是繁中带简,疏密有致,透出主人极佳的品味。

他坐起身,隔着花窗看到不远处的水榭上正有两个人。

“薛宝意”正倚栏靠着,广袖一甩,慵懒地给池子里的锦鲤投食。

那些锦鲤每条都有人的手臂大小,一看到食物入水就急匆匆地聚拢过来。

它们的鱼尾拍打着水面,折出金灿灿的光。给这方天地添了无数生机和意趣。

秋意则在旁边侍弄瓶中新折的荷花。

两人凑在一块,像画一样美丽。

如果不是颜溪棠还算清醒,几乎要以为这里还是薛家的后花园。以为薛宝意并未出嫁。

“宝意。”颜溪棠站在石桥上喊了一声。

“表哥。”侧身坐着的人回过头来,笑意盈盈。

颜溪棠的笑却渐渐变浅。

他的表妹薛宝意很漂亮,是那种气质出尘,可以被称作神仙妃子一般的漂亮。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受到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愁绪。

那愁绪仿佛天生就从娘胎里带出来,为她的美渡上一层只可远观触之即伤的神秘外壳。

他们玩笑时,颜溪棠常说薛宝意是观音投胎,今生才会自带这种悲天悯人的气质。

现在坐在颜溪棠眼前的人,长得几乎和薛宝意一模一样,连声音都能模仿到七八分的程度。

可颜溪棠马上就意识到,这不可能是薛宝意。

她们是一样的美,一样的“柔弱”,可却分化成截然不同的两种。

他认识的薛宝意,是雪是雾,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如果非要用什么东西形容眼前这个“薛宝意”,那就是方才金色的阳光照在水面上,照射出的那种波光粼粼。

是水,是风,是无人可比拟的活泼生动。

那双眼睛弯起时,里头盛着的笑意也是薛宝意绝对不会出现的狡黠。

柳月牙见颜溪棠发愣,轻咳两声起了话头:“表哥,这几日我在病中,一直半睡半醒,才得知你来了这里。姨妈姨丈他们在家中可还好?”

她对薛家的情况背得滚瓜烂熟,得知颜溪棠要来后又恶补了颜家的事,这会闲聊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至于之前颜溪棠经历的那些惨状,颜溪棠不提,柳月牙也只当不知道。

毕竟她哪知道那个假山迷阵是什么情况。

一顿饭过后,颜溪棠提出要走,说是还有生意要忙,已经在金安城耽误了很多时日。

柳月牙虽然感到意外,但很欣喜。她还担心演技不过关,被颜溪棠察觉出什么。没想到颜溪棠这么快就要走了。

明明心里已经乐开花了,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柳月牙故作挽留,又让人去知会顾危,让顾危也来挽留挽留。

“挽留?”顾危笑了笑。

只怕柳月牙巴不得颜溪棠赶紧走,又非要演这么一出。

顾危过去时,颜溪棠下山的马都已经备好了。喂足草料,新打了马蹄铁,马儿精神抖擞的,气色不知道比他主人要好多少。

“夫君,表哥非要今天走。我们兄妹俩还没好好叙旧呢,你快劝劝!”

柳月牙挽住顾危的手,不忘记他们是一对感情甚笃的好夫妻。

只要颜溪棠看到他表妹,表妹夫感情好,过得好,他应该就能放心地走了吧。

顾危还没开口呢,颜溪棠道:“南下海阳城是早就预定好的行程,我同伴已经在渡口等我多时了。就不叨扰你们二位。若他日去海阳,便由我好好招待你们。”

“可算走了。”柳月牙松了口气。

顾危故意:“夫人这么不舍?不如我再着人去把你表哥请回来?”

柳月牙都懒得开口,说要赶着去看账本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秋意始终一言不发,面色沉沉。

直到房门关上后,柳月牙问:“之前我走开了一会,他是不是同你说什么了?”

秋意沉重地点头。

“他识破我了?”

秋意再度点头。

柳月牙纳闷地看着银镜里的自己:“你不是说我和你家大小姐现在就像同一人吗,不过吃了顿饭,他到底如何发现的?”

她更担心的是秋意要是把这件事告诉王管事,扣她的金子怎么办。

秋意说:“如何发现的他并没有说,他只是一直追问我当日在春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问我大小姐走的哪个方向。”

“你说了?”

“我说了。他和我说,大小姐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海阳。”

海阳城是大俞朝这几年才收复的一处海岛城,与设立了十三行的广城隔着奇云海峡。那里人口混杂,势力盘根错节,是真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杀人越货眨眼间。

当听到大小姐有可能逃去那里时,秋意感觉腿都吓软了。

她只盼望着颜溪棠快些再快些,一定要找到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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