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养成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垂头躲开视线,便没有注意到王三郎煞白的脸色。
谷雨有些好奇的跟着看了一眼,“方才过去的侍卫好像是裴小公子来给送折扇的那个人,那郎君也是裴家人吗?”
“……不是。”裴衔半点不避讳着她和王三郎相见,或许他已经知晓了全部。身后的王三郎已经上马车离去,阿姣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瑶台阁,心中如同坠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她躲了那么多年,想要极力摆脱王家带给她的阴霾,临到头来还是徒劳一场吗?
由人引领着,阿姣登上最高那层阁楼,抬眼便看到早已等候许久的俊美少年。
她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便冷静的直白问道,“我昨日丢了一张纸,你可曾见到过?”
少女明媚的眉眼染着些许漠然,一开口更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的样子,裴衔刚想上前的脚步骤然一顿。
明白她此番应约前来是想拿回那张写满心意的宣纸,他明知故问,“什么纸?”
既然他没捡到,阿姣便不多做停留,扭头欲要离去,却被人紧紧抓住手腕。“你走这么急作甚?"裴衔剑眉紧皱,那股烦闷又重新涌上心头,“我又不会吃了你。”
阿姣想要甩开他,挣脱间手重重磕到楼梯扶手,疼得她一下痛呼出声来,“…”
“我瞧一眼。"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片,裴衔下意识拉过她的手,“磕破了么?″
阿姣就忍着疼从他掌心抽出,“不必你假好心。”她冷冷看着他,眼底尽是防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若想和王三郎联手报复宋家,那便直接来,不用假惺惺充作好人。”裴衔闻言一下气笑了,“你就这么认定我?”“方才我让王三郎来是警告他不要给你惹是生非,你倒是不分青红皂白,竞然将我和他归到一块。”
阿姣根本不愿意再信他半分,反驳道,“我都不曾听到你们说得什么,怎知你是不是在骗我。”
少女往日温软无害像是一只小白兔,现如今浑身竖起尖刺,眼神里都是戒备,仿佛对他避之不及一般,裴衔下颌紧绷着,眸子沉沉看着她,“我不过是想补偿你。”
“我不需要。"阿姣白净的小脸气到泛红,“若你一开始就知道欺骗是错,为何还要这样做?!”
他昨日还在笑她是个蠢笨的可怜虫,怎可能那么好心就要帮她。她现在显然余气未消,裴衔强压下心底的烦躁,但开口时难免还带了些许火气,“你若觉得我会骗你,那你为何要来,就不怕我害了你?”阿姣重重强调,“我只是来找那张纸的,不是因为你。”裴衔头一次生出她很难哄的念头,深吸一口气,不想让她再惦记那张纸,也不欲和她继续争执下去,“你若不信,我让人把王三郎再带回来,让他亲口和你说。”
这样总该信他了罢?
阿姣听到王三郎就下意识心口一紧,戒备的看着他,“你要让他说什么?”“让他告诉你,我今日见他的目的。”
裴衔注意到她细微的紧绷,眉头微压了下,她怎的那么紧张?阿姣像是知道外面有危险在等待的小猎物,埋头躲在窝里不想出去面对,尤其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见到王三郎,“我不听他说,我要回府了。”听他真的吩咐人去把王三郎带回来,她转身就要走。裴衔见状再度拉住她,快要气笑,“你不是怀疑我和他谋策着要欺负你么,为何要走?”
她因为他的欺骗而生气,现如今他第一次对宋家人低头道歉,她竟还不接受。
女子怎么那么难搞。
少年力气是实打实的大,阿姣半天挣不开腕间那只铁掌,气得怒瞪他一眼,“松手!”
裴衔充耳不闻,长腿一支倚靠着墙面,提醒道,“你再甩一下,小心又要撞到墙上。”
阿姣抿着唇不放弃,半天挣脱不开,于是开始又掰又扯。一通手段下来毫无半点效果,她心底的怒气蓦地涌上来,抓起他的手狠狠一口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