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离开时,醉蝶姑娘还活着?”
董桓听到这里,径直盯着顾行歌,不耐烦地说道:“怎么证明?我早上我还…还亲了她可以吗?我还叫人送了水,那些个送水的丫鬟们自然是能帮我证明,这房内当时还是有喘气的!”
此言一出,顾行歌脸唰地一下涨红。这如梦居外表虽高贵雅致,可到底是个青楼,那恩客来这里时还能做什么啊。她也不是没见过风月场的种种,平日撮合姻缘时听得比这多得多了,可真叫当面挑明,还是忍不住有些脸色发烫。董桓见她神色尴尬,反倒得意起来,语气愈发跋扈:“怎么,你一小厮脸红什么?莫不是平日见得太少?”
魏怀州神色一沉,身子一转,恰好挡住了董桓那道带着探究的目光。董桓却不以为意,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事也就到此为止吧?我还困得很,正想着回去补个觉。不就是死了个青楼女子,至于闹得这么大吗?”魏怀州淡声道:“醉蝶姑娘的案子尚未结案,我们随时会再召你。”董桓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嗤笑一声:“不是吧?我都说了与我无关,你还想审我?魏大人,这只是一条青楼女子的命,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再说了….“他语气愈发嚣张,“咱们好歹还算有点亲戚的情分吧。到时候年末宫中衣宴,我姐姐还要…
话还没说完,他面前的茶盏“啪"地一声突然碎开,茶水溅得哪里都是。董桓身子一震,不敢再说话。
魏怀州抬眼直视他,冷冷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董贵妃的弟弟,所以才给你留了面子。若不然,你此刻应该在大理寺的堂上,而不是坐在这里。”说罢,他起身,顺手抓住顾行歌的手腕,径直往外走:“还有,董桓,莫要轻言′只是一条青楼女子的命’。这条命,未必比你的命轻。”等魏怀州与顾行歌的身影消失,董桓才从椅子上慢慢直起身子。刚才那一瞬间的威压,竟逼得他腿发软,站不起身。他抓住桌角,狠狠啐了一口,低声哥道:“呸,真他娘的是个鬼判官,倒敢在我面前摆脸色。我收拾不了你,我还收拾不了你旁边那位吗?”
院外风声一过,这股子紧张的气氛才稍稍散开。走到院门外,魏怀州才松开顾行歌的手腕。他余光见顾行歌正在揉着手腕,心头微微一紧。回想起方才气火上头,自己似乎有些太大力,不免生出几分内疚。
魏怀州正暗自懊恼间,却感觉袖口被人轻轻一拽。他抬头,只见顾行歌笑盈盈看着他:“多谢你,魏怀州,谢谢你没有因为醉蝶姑娘是青楼女子,就让她的死这样轻易地被掩埋住。”
魏怀州一怔,心头有些热,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秦若木与新眉匆匆赶上来。顾行歌也立马松开了拽着他袖口的那双手。
秦若木急急道:“哎呀,我的大人,你怎么就不能和那董公子好声好气说几句呢?这要是传到宫里,被那位贵妃娘娘知道了,不得又闹起来。”魏怀州看了顾行歌一眼,只道:“不用慌。”秦若木看着魏怀州的眼神,有些疑惑,近日公子每每与顾主簿同行时,举止总和往常不同。难道,难道……自己之前一直会错了意?公子喜欢的,难道是顾主簿!
正当他胡思乱想,这边新眉倒是开口道:“诸位,这里道路曲折,奴家带几位官人出去罢。”
说完,她走在最前面引路,腰肢轻摆,举手投足间自带妩媚。顾行歌跟在后头,心想,世上竞真有这样美的女子,身段看起来和醉蝶差不多,但皮肤什么的,明显新眉更为白皙。可偏偏,这样的人物,怎么还只是个侍女,做伺候人的差事。
她见魏怀州和秦若木还落在后头,便压低声音问:“新眉姑娘这般姿色,放在如梦居里,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为何……”话说到一半,自己也觉着不妥,没再说下去。
新眉却莞尔一笑:“大人有所不知。如梦居的规矩森严,我们若想出头,并不是看谁生得好看,而要先得姑娘们与妈妈们的认可。若没有那一层的推举,也只能做侍女。”
顾行歌点点头,忍不住又问道:“平日就你一人伺候醉蝶姑娘吗?”新眉点了点头,轻声答道:“原先还有一位姑娘,名叫宁儿。只是前些日子被人赎走,如今就只剩我一人。”
顾行歌又问:“你们这里若要赎人出去,需要多少银两?”新眉目光一黯,随即又笑了起来,打趣道:“像官人这般,怕是一辈子都凑不齐。”
顾行歌脸色一窘,忙摆手:“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新眉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明白。只是我们在这里待得久了,哪怕真的离开这地方,也未必知道要如何生活。倒不如留在这里,起码还有立足之地。”说到这里,她忽然偏过头,冲顾行歌嫣然一笑:“若能像官人你这样,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才算是真正的好命。”顾行歌愣住了,她瞬间明白过来,新眉怕是早就看穿自己也是个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