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阴阳配（七）
若真是牵扯到董桓，那可就棘手了。并非他本人有多难缠，麻烦的是他背后的董贵妃。
如今后宫妃嫔不多，不过一位皇后，两位妃子，董贵妃与英妃。余下的不过些才人婕妤之类。董贵妃膝下有一子，五皇子，年方五岁。虽说本朝太子早已明立，但五皇子毕竞是除太子之外唯一的皇子，圣心难免格外偏重。因此，董家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声势正盛。可偏偏，如此显赫的董家，这一辈里，最小最受宠的，便是这位董桓。顾行歌心里暗暗叫苦，这要是真将董桓牵扯进来，这该怎么审？真要提堂对质，查出点什么，董贵妃那里一准炸了锅，可若是轻轻放过，案子又如何交代？魏怀州却好像压根没想那么多，直接吩咐秦若木：“你现在去董府，把那董桓押到隔壁的厢房来,就说我有话要问。”秦若木一听这话差点没站稳，连忙提醒：“大人，得是′请，请董公子才对。这董家如今可是朝中的红人，要是传出去说咱们押人前来，麻烦可就大了。”魏怀州道：“请也罢，押也罢，总之把人给我带来。”秦若木只得苦着脸应下。
屋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站在一旁的青娘脸色始终不太好看，眉间似有担忧。顾行歌看在眼里，只得开口宽慰：“莫怕，我们不会闹出什么大事。青娘却叹了口气：“奴家倒不是怕惹祸，只是院里还有几位贵客。若是大理寺的衙役一拥而上，把人吓跑了，我这生意可就没得做了。官人们要查案，奴家自然配合，只是可否允我先去打个招呼，好歹安抚一下客人？”魏怀州点头应下：“去吧。”
青娘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便转身快步走出厢房。顾行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底却生出几分疑惑，这青娘始终未显露出丝毫畏惧魏怀州的模样，反而镇定得很。若说如梦居只是寻常青楼，她自然是不信。能在京城里开这样大一处院子，还敢在大理寺的官员面前泰然处之，这如梦居背后必定另有来历。
魏怀州和顾行歌也到了隔壁厢房静候。不多时，外头传来脚步声，秦若木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那人眉眼生得清秀，面上挂着笑，衣冠却随意得很，腰带歪斜，好像才刚从榻上爬起来。
此人正是董桓。
董桓一进门，就大喇喇拱了拱手：“哎呦，这不是魏大人吗？真稀奇，今日竞特意叫我过来，是吹了哪阵风？”
说完，他抬头四下打量，一眼就瞧见魏怀州身后缩着身体的顾行歌。顾行歌心里顿时一紧，还在纠结要不要自曝身份，毕竞两人曾在太白山庄打过照面。
可还没开口，就听魏怀州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小厮。”顾行歌脸色一红，这下完了，彻底没脸了，早知道会见到认识的人，还不如换成正常女装。
董桓换上一副了然的笑容：“魏大人家的小厮，模样倒是比我府上的要顺眼得多啊。哪日借来我府上，让我那群笨手笨脚的下人开开眼界，学学规矩。”说完，他竟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坐下，理所当然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魏怀州开门见山：“你可认识醉蝶姑娘？”董桓正慢悠悠吹开茶沫，闻言手上一顿，随即又笑开：“自然知道。怎么，魏大人也对她有兴趣？那你可得排队啊，醉蝶那边，从来不缺客人。”魏怀州接着问道：“昨日你可曾见过她？”董桓咳了一声，眼神闪烁：“这话……说出来不太好罢。我认识这醉蝶也不过一年，魏大人也知道，我家那位老大人看我极严，若是传出去，不太体面。”顾行歌见他绕来绕去，就是不回答，心中暗骂一句油滑，忍不住直接插嘴道：“她死了。”
董桓手上的茶盏咣当一声砸在案几上。他脸上写满了错愕，难以置信地喊：“什么？死了？不可能!！昨夜我才刚见过她……话音未落，他瞪大双眼，猛地盯住魏怀州：“不会吧？魏大人，你是在怀疑我？″
魏怀州神色冷淡，不置可否。
董桓顿时急了，方才那副世家公子的风度全没了，他急急道：“我说魏大人，你觉得我会去杀一个青楼女子？若是我真喜欢她，直接花银子把人赎走便是，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这回魏怀州却好像是没听见董桓的嚷嚷，自顾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把你昨夜见到她的时辰和经过，一五一十说清楚。”董桓这才察觉自己失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冷静下来，边思索边道：“昨晚我喝多了，来这里时已过亥时。那醉蝶早早就躺下了，我也懒得点灯，就…总之你别问得太细，她昨晚一直在我身边就是。”他说到这里，莫名其妙笑了几声。
“我一觉睡到寅时，便起身走了。魏大人你也有所耳闻吧，我家那位老大人上朝，有时还需我作陪。”
魏怀州放下茶盏：“那你走的时候，那醉蝶姑娘可还活着？”董桓斩钉截铁道：“自然还活着。”
顾行歌心里暗暗一盘算，这话倒是与新眉的说法对得上。若真如此，那就相当于今早寅时董桓离开，到卯时新眉发现尸体这一个时辰之内，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来，将人杀死，还放了血，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连血迹都擦干净……这可能吗？
她脑海里疑问翻涌，忍不住开口问道：“董公子，你又是如何确认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