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一逗她。谁知却见她脸色苍白,咳声止不住,他心口一紧,瞬间收起戏谑,眉眼间尽是担忧:“伤到哪里了?撑得住吗?我们立刻去医馆。”
顾行歌望着他认真的神色,心里竟有几分愧意,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急急道:“没事,没事,让我歇一会儿就好。等秦大人他们回来,再一同回城也不迟。”
见魏怀州神情仍旧凝重,顾行歌心里虚得很,急急岔开话题:“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魏怀州道:“你忘了你昨日在客栈门口说过的话吗?”顾行歌一愣,眨巴眨巴眼睛:“我说啥了?”魏怀州缓缓道:“昨日郭舒同我要离开时,你张口便道,要去烧香拜佛,把坏人抓住的事禀告老天。”
顾行歌下意识点头:“是啊,这有什么问题?”魏怀州眸色一沉,忽而俯身靠近。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压下来:“虽说合婚司有专门卜卦算八字的,但你顾行歌,一直都不信这些。安成侯府一案,你在慈华寺前后待了数日,却连一炷香都没点。怎地忽然要去烧香拜佛?你以为能瞒得过去?
顾行歌心口咚咚直跳,脸上强作镇定。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连她自己都全然不记得,魏怀州竞记得这么清楚。
顾行歌咽了咽口水,此人果然不是白叫鬼判官的。魏怀州继续道:“太平坊内,能供人烧香的地方,只有一处土地庙。我派人去查,果然发现端倪。只是。“他说到这,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顾行歌心口一紧,魏怀州若是去了青君殿…那岂不是极有可能已经见过胡娘子了?她想解释几句,却在对上魏怀州的目光时生生咽了回去。还未等她开口,魏怀州已继续道:“此案至此,已经有了定论。宜娘借采花大盗之名,行的却是救人之事,从未真害过一人。可她终究还是因为旧怨,列在郭舒手里。我们今夜来时,发现郭舒与朗苏和疑似闹翻了。至于郭舒之死,郎苏和嫌疑最大,须得抓她回来审问。你说是不是,顾行歌?”他目光沉静,直直落在顾行歌脸上。这一瞬间,顾行歌仿佛觉得,自己心底所有的遮掩、隐瞒,都被他一眼看穿。魏怀州这番话推断清晰,可她却分明听得出,他故意将把所有矛头引到朗苏和身上。他早就知道了。
可他却选择装作不知。
魏怀州明明知道了一切,明明可以现在就去抓胡娘子,却在此刻给她留了一条生路。
顾行歌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浅薄了。
她很想郑重地对魏怀州说一句谢,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魏怀州看了她一眼,只淡淡道:“好好休息。“说完,便掀开车帘走了出去。顾行歌怔怔望着那道身影。她知道,魏怀州不仅是帮了自己,更是替胡娘子挡下了一劫。
她缓缓俯身,隔着厚重的车帘,郑重行了一礼:“多谢。”
此时夜风正凉。魏怀州站在车外,静静听着里面的声音,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这是在搜查青君殿的时候,从那功德箱中掏出来的祈愿文书。上头署的正是顾行歌的名字,纸上只寥寥一句话:愿魏怀州探尽尘世真相,护佑世间弱者,亦得随心而行,终不负此生。一个月后,搅得京城人心惶惶的采花大盗案终于告破。真相却出人意料。那所谓采花大盗,竟是一名女子,名为宜娘。她做采花大盗并非夺人清白,反倒暗暗出手,帮了许多被困于姻缘泥潭里的女子脱身。只是这样一个背负骂名却行善之人,最终竟死于京兆府副手,郭舒之手。原来那郭舒与宜娘早有宿怨,他又同西陵贼人暗通款曲,合谋将宜娘害死。谁料二人逃亡途中反目成仇,郭舒竟反被西陵贼人所杀。此事一经传开,满城哗然。百姓茶余饭后议论最多的,不是郭舒的贪心,也不是西陵贼人的狠辣,而是此案中诸多女子的遭遇。有人感叹姻缘之事岂可儿戏,更有人说,择偶之时须慎之又慎。这股风潮传开,一时间,合婚司又冷清了不少。
不过顾行歌倒也不急。毕竟这些事,她一介小主簿也左右不得,眼下只需把手头的事踏实做好。
于是,秋日里的一个晴天,她带着合婚司一干人等出了城,来到京郊的一处山岭。这里靠近乱葬岗,大理寺收拢的尸首,大多葬在此地。这次多亏秦若木帮忙,将宜娘的遗体单独安葬在山上,还专门立了一块碑。顾行歌想着,今日趁着天气好又无事,带大家来此踏青,也顺便给宜娘上一炷香。
只是她刚走近,便发现墓碑前早已摆放着新鲜的贡品。何流云疑惑:“难道除了我们,还有人记挂着宜娘吗?”赵清本来就胆小,本就不想来这里,现在看到这一幕,他连忙往后缩:“她家人在凤州远得很,不肯能来。难不成,是……鬼来上供?”就在这时,身后忽地传来案案窣窣的动静。赵清吓得差点跳起来,赶忙地躲到顾行歌身旁:“真的鬼来了!”顾行歌转身一看,身后却并非什么鬼怪,而是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当初采花大盗案里的两位受害人,张大小姐与李小姐。她二人手中各自拿着纸钱与贡品,显然是特地来祭拜的。她二人一见到合婚司众人,也被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纸钱扔在地上。张大小姐到底是做生意的,很快镇定下来,笑着打圆场:“哎呀,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