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鹌鹑馉饳儿(2 / 2)

叠放了二十四个碗。

一桌桌路过,一桌桌唱菜、分菜。

江暖和江晓看得直鼓掌惊呼,他俩跟江知味一样,都没见过这么壮观的传菜场景。

上回还是在连池的胳膊上见到排列的几个碗,今日现场得见,远比连池当初摞起来的多得多,江知味看得新奇,又狠狠替那小厮捏一把汗。凌花连忙叫俩孩子住嘴,万一害得人家不小心打翻碗盘,那小厮不仅会遭叱骂、罚工钱,还可能会被驱逐出店。小孩子得懂这些规矩,不能做这种害人的事儿。

两小只旋即乖乖坐好,不吭声了。

到他们这桌时,传菜小厮的手里,只余下五个碗盘了。显然,都是他们的菜,一份一份安静地躺在净白的瓷碗中,有汤、有肉、有主食。其中那金玉羹,用山药、栗子加以羊汤煮制,是李四分茶的秋季限定吃食。如今已是阴历十月,方才那小厮点菜的时候就说了,这金玉羹全靠店里库藏的栗子,吃一回,少一回。点的人多,估摸着再过三四日,就吃不上了。江知味他们赶上了好时候。

瓷碗中五色俱全。略带乳浊色的清汤中,红嫩的枸杞、翠绿的葱花、金黄的栗子、白糯的山药,配上切得大块的净瘦羊肉,都淘洗得透彻,没什么羊膻味山药切成均匀的寸长,外皮粉糯,芯子里却带了些许脆感,显然炖煮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栗子在这个应季的时节总是稳定发挥,果肉细腻香甜,粉感不重,想来这羊汤中不少的甜鲜味,都来源于它。江知味埋头喝了老大一碗,虽觉得汤中存有缺憾,但她意志坚定,坚决不肯犯职业病,只说好的,不谈其他。

那碗盖半肥瘦浇头的桐皮面,凌花已经给它拌匀了。虽叫桐皮面,实际这碗面中,没有桐树皮也没有桐树汁,而是在面粉中,掺了少量榆树皮粉。是以揉出的面团韧性高、不易断,能拉得极为细长。与浇头中的肉臊子、小蕈干与胡萝卜丁一拌,根根挂满肉汁,油汪汪的,还放了芝麻香油,闻着香吃着更香。

鹌鹑猾础儿做成杏叶形,类似后世的炸饺子,装在竹编的小盘中,底下垫油纸。

皮子是与熟栗子媲美的金黄,咬一口,那脆皮吡啦啦地裂开,酥脆得不行。内馅儿是去骨后剁碎的鹌鹑肉,肉汁十分丰沛,与辣卤鹌鹑比起来,是完全不一样的细腻体验。

那白肉胡饼,其实就是猪肉胡饼,江知味倒觉得没甚特殊,皮厚偏干,多吃两口噎得慌,远不比她自个儿做的肉饼子好吃。至于入炉羊,就是炉烤羊肉。他们这桌的入炉羊是和其他几桌的客人拼的,烤的小羊羔,皮肉嫩得拿在手里果冻似的发颤。配一碗酸辣带韭菜花的蘸水,用手抓着吃,鲜香又过瘾。

到了大小骨,就更有意思了。

取的羊蹄筋和猪耳朵附近带肉的软骨,羊蹄筋是为大骨,后者为小骨。都先在汤汁里熬过,然后在风炉上烤。

外层撒了茱萸粉、芝麻碎、胡桃碎、孜然等干料,初入口是焦脆的。里头有油脂饱满的湿润感,因胶质丰富的部位被提前熬得软烂,吃着又韧又弹,黏粘糊的。

这一顿简直是全肉宴。几人吃得餍足地瘫在靠椅上,都快翻肠了,碗里还有剩呢。

吃剩的都打包带回去,主打一个粒粒皆辛苦。反正家里有人兜底,吃完再有剩,还有猫狗光盘,能把一家子都吃过瘾了,半点不浪费。容双执意请客,肚子一挺,就把四百多钱给了。在场的见她身怀六甲,没人敢和她拉扯。

那跑堂的小厮又来,笑眯眯地接过铜板,道一句“贵宾离席”,立马冲上来五个差不多衣裳的,簇拥着他们出门去了。到午后,江知味到横桥子集市,把郭阿婆和其他菜蔬贩子那儿今日卖剩的莲藕包圆。但还不够,一百斤不是小数目,周边都是卖菜蔬的散户,显然供货不稳,只能临时用用。

但去菜蔬店也不大行。都是二道贩子,而且她又和菜蔬店的店家不相熟,哪怕买的量大,恐怕也拿不下一个好价。

在如何给辣卤素菜节约成本方面,当真伤透了脑筋。驴子吭哧吭哧地驮着四处收集的百斤莲藕,稳稳地行走在横桥子东巷干燥的泥地上。路过周婶的杂货铺前,江知味灵光一闪。周婶的杂货铺时常有萝卜卖,有时是那种大根的腌白萝卜,从腌菜的土缸子里捞出来,搁在盛了酸汁的陶盆里,就放在杂货店支起的窗子下,整根也切片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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