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姚端要做成这样,得费多少心力。可是她有些开心不起来。
晚些时候,王爱春要走了,陆蔗送她,正好卫徽读书回来。如今陆蔗去学修画,卫徽则入了段府私塾。两人也长大了,男女有别,卫徽住在外院,他们不像小时候日日见面。乍然见到她,卫徽低头道:“小姐。”
他生得像沈奶妈眉眼柔和,眼睫很长,一低头密密匝匝的。王爱春没见过卫徽,些许疑惑:“这位是……”陆蔗笑道:“他叫卫徽,我奶妈兄弟,你叫他阿蛇也好。”王爱春一惊:"蛇有点可怕。”
陆蔗:“我也属蛇呀。”
王爱春:“不可怕了。”
两人说笑间,卫徽把头低得更深,一声不吭。陆蔗心内奇怪,再仔细一瞧,原来少年面颊泛红。她想,她和卫徽、姚端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但自己见卫徽,和见姚端不一样。
晚饭后,陆蔗独自把自己关在屋内,拿起那枚荷花笺,细细观察。她用一张纸,学着描摹笺上走兽纹路,可是好一会儿,纹路就破掉了。她有些垂头丧气。
屋外,云芹敲敲门:“阿蔗,我做了菱角甜汤。”陆蔗一下馋了,小跑过去开门,屋外,除了在自己跟前的云芹,不远处,陆挚站在柱子那温和地笑。
陆蔗这才发现自己把自己关门内,叫娘亲爹爹担心了。屋内烧了银丝炭,云芹和陆蔗盘腿坐在榻上,陆蔗吃完一碗甜汤,菱角入口粉糯,糅合了甜汤的滋味,香而不腻。
云芹叫人端走碗碟,陆蔗又倚到她身上。
她想了想,终于问出口:“娘亲,我对姚端和卫徽不一样。”云芹:“怎么说?”
陆蔗有些害羞,小声说:“我看姚端,就脸红,看卫徽不会。”云芹小声一笑:“那也寻常。”
姚端十八.九岁,高大俊逸,而卫徽嗓音没变,还比陆蔗矮一点。既然开口了,陆蔗且问:“这是……喜欢吗?”作为过来人,云芹自然有经验,说:“是。”陆蔗惊疑,摇头说:“既然这是喜欢,他送我荷花笺,我本该高兴,可是他做得比我好,我却不高兴了。”
“娘亲,我是那般器量狭小的人吗?”
云芹看着女儿精致漂亮的侧颜,点点她鼻端,说:“你不是。”“姚端比你大五岁,早早学了裱画手艺,自做得比你好,你不开心是正常的,我在你这个年纪,也不喜欢男的打猎比我强。”那时候,云芹和秦聪比手艺。
她站在山上拉开弓箭,瞄准暗处的野兔,只想能不能提野兔回去吃肉。云芹明白这种感受,更不会叫陆蔗因为中间多了喜欢,就忘了那股不服输的劲。
果然,陆蔗想了一会儿,自己也明白了。
她眼眸微亮,说:“我虽喜欢他,但我更不想输给他。”有心动,更有不服不甘,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这两种感觉不该因为"喜欢"而被混淆。
云芹好笑:“真聪明。”
陆蔗:“不准用夸五妹的话夸我。”
云芹:“那,真厉害?”
陆蔗骄傲地仰头:“就是厉害。”
她心情舒畅,难得和云芹聊这些,自然也好奇:“娘亲和爹爹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云芹有些怀念,说:“当年只是奔着搭伙过日子,没想过有今天的日子。”陆蔗:“这样真好,还好爹爹没有缺点。”她身边伙伴多,见多了其他人家中如何。
才发觉她许多从小习以为常的小事,在别人家都是不可能,甚至她说了,她们都不信。
云芹附在她耳边,气音说:“你爹有缺点。”陆蔗:“什么缺点?”
云芹:“大部分事还好,有些事特别小心眼,还不让人说,一说一个急。还喜欢炫耀,完全藏不住的。”
陆蔗挑眉:“真的吗?”
这和她眼里沉稳持重、温和威严并济的爹爹完全不一样。云芹:“保真。”
陆蔗完全想象不出来,两道眉头都纠结到一起。云芹咳了声,又说:“除了这些,其他没得说。”陆蔗一笑。
她想到姚端,又说:“我和姚端,该怎么办呢?我……真的要嫁给他吗?”云芹捂了下她的嘴:“这可不好说。”
陆蔗弯眼,嗤嗤笑了起来。
知她是调侃,云芹放松了,又说:“其实,大人做的决定还不一定全对,何况是小孩。所以我十几岁时,是大人替我决定的。”“不止我,千百年大家都这样,婚姻大事,应该是我和你爹替你做决定,但现在不一样。”
陆蔗:“不一样?”
云芹:“既然你还小,我们想,就等你长大了,你再决定。”陆蔗从不知父母这般想,有些吃惊:“我要是好多年后才长大呢?”云芹语气温和而笃定:“那不管多少年,爹娘都护着你。”不管多少年。
那一刹,陆蔗眼圈忽的酸涩,她抱着云芹,说:“娘亲怎么这么好。”云芹本想调侃她,耳畔仿佛浮现文木花的唠叨。须臾,她轻声笑了下,对陆蔗说:“你外祖父母给了我足够多的爱,让我能把爱分给很多人。”
她也会给陆蔗足够多的爱,让她去爱别人。第二天,陆蔗高高兴兴出门了。
她先去找王爱春,送了一张自己做的荷花笺,又告诉她:“那日你很喜欢的荷花笺,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