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家中长辈、妻子为他筹谋,我不看好。”
这话,陆挚可没给半点面子,朱县令一时哑口无言。王文青也险些被茶呛到。
那于管事却想,可不是么,他一把老骨头了,还得折腾一趟!撂下这句,陆挚起身离去,王文青赶紧跟上陆挚步伐。出门后,陆挚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
忽的,陆挚道:“今晚吃烤饼和芥菜?”
王文青:“好好好。”
见他点头哈腰,陆挚以为他故意,无言片刻。王文青回过神,刚刚受训的又不是自己,他怎么还代入了。他尴尬笑道:“这是被你震慑了。”
陆挚从鼻间笑了下。
他没觉得自己发威,云芹不在,他发威完又没人可以讲。他又说:“你虽是在户部,但可以不淌这浑水的。”王文青无奈:“为家中的事。”
想到他妻子是侯府旁支庶女,与朱家多少有关联,陆挚便没继续说。王文青见陆挚没往陆府走,便问:“咱在哪里吃。”陆挚:“不想回去,在外面吃吧。”
王文青不习惯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你说不想回家。”陆挚神色淡淡,抬眼看向南方。
云芹和陆蔗就在南方。
这就是他不想回去的缘故。
王文青:……“怎么这么多年了,他还躲不过这一遭啊。另一边,朱县令一回府,就摔摔打打。
于管事叫婢子:“愣着干嘛,快去请你们娘子来。”婢女来叫陆停鹤时,陆停鹤刚读完家里送来的信。她扶着额头靠在引枕上,眼圈泛红。
信里,母亲又是再三强调,只要她一直去见云芹,就有转圜的机会。至于她去信里问的大哥二哥近况,母亲没说。可她不说,陆停鹤也想象得到,他们不必像她几次三番奔波,一样过得极好。
陆停鹤想起云芹说的话。
云芹都知道自己有自尊,家里呢?难道在家里看来,她没有自尊的吗?她兀自抑着情绪,一个婢子来请她:“娘子,于管事找。”陆停鹤再问两句,原来朱县令在发火,于管事找她,是给爷出气。她长吸一口气,起身前去。
见到她,朱县令果然怒气更甚,道:“你来杭州做什么,又帮不上忙。”她说:“当初我说了”
朱县令继续砸:“若不是你和你家,我能这么倒霉被陆挚抓到?”一块碎片迸到她鞋旁,它棱角分明,光泽尖锐到刺眼。陆停鹤从没砸过东西,却不知是什么感觉。她蓦地咬住牙根,拿起博古架上一个瓷瓶,砸到地上,“嘭"的瓷瓶碎了一地。
朱县令怔忪:“你疯了?”
陆停鹤不答,又抱起一只汝窑瓶,狠狠砸到地上。紧接着,她一口气摔了七八样东西,耳畔只剩下一声又一声,清脆的破裂尸□。
等她终于停下,满屋子碎片换来满屋子宁静。丈夫不砸了,仆役、婢子、于管事聚在门口,外面阳光盛,他们的眼神隐在灰暗里。
但无人敢上前。
陆停鹤一笑,原来,发疯这般简单。
碧天如洗,日光金灿灿落在树梢,绿叶被照得泛金。亭子里,云芹触触树梢,指尖发热,陆蔗也跟着去摸树叶。这是她们到墉州的第三天。
越往南,到了十一月末,也没有半点下雪的迹象。白湖珠和林道雪握着一片织锦,你来我往,激烈讨论着。这织锦出自墉州织工刘娘子之手,恍若流金精美,白湖珠想用在织坊,林道雪却认为不实在。
这是人家吃饭的手艺,不会轻易教授旁人。见白湖珠难以割舍,云芹笑道:“不若问问刘娘子,可愿意去杭州。”这是个好办法。
就是安土重迁,若非必要,没人愿意跋山涉水,离开故乡。白湖珠和林道雪犹豫:“真那么好请就好了。”云芹:“我去问。”
这一问,刘娘子踯躅一天,给了答复:“夫人,我愿意去杭州。”白湖珠和林道雪都惊讶,再一问,原来刘娘子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有好手艺,却没有好的徒弟。
到杭州,她可以施展这身本事,而且两地是七八日的水路,快一点只要五日,不怕离太远。
再说,刘娘子道:“想到织的衣裳是云夫人穿,就觉得值当了。”白湖珠:“那确实。”
云芹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一旁,陆蔗只觉娘亲闪闪发光,又有点紧张,倒是更黏云芹。此行她们出发时是七人,回去却是九人,多了两位织娘,都要去锦绣织坊。可以说,收获颇丰。
临要离开墉州,云芹带陆蔗到街上看看。
此地吃的偏甜口,和建州有点像,却不完全一样,云芹在路边买了一袋糖炒板栗。
板栗冒着热气,板栗肉又糯又绵又甜,陆蔗想拿,被烫得直捏自己耳垂。云芹好笑,给她剥了两个。
陆蔗一边嚼着,道:“娘亲都不怕烫的。”云芹得意:“我手皮粗,你手皮嫩。”
陆蔗摸摸云芹的手指,说:“我也想粗一点。”云芹:“好。以后要是去淮州,我带你去上山玩。”陆蔗:“好玩吗?”
云芹脸不红心不跳,道:“玩过的都说好。”陆蔗期待起来。
她们又买了好几样,一条街吃到底,一大一小无声打嗝。云芹想到明天就坐船回去,若是顺利,五天就能到了,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