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大家哄抢而上摘梨去。
云芹只摘了一个梨,也很满足,她把杆子借给邻居几人,自己抱着咬了一口的大梨,跑回家去。
而这一日,陆挚忙于拜见张先生、主考官,自不必提。晚上,戌时末,月亮圆滚滚的,云芹给何玉娘、何桂娥讲书。她已认得不少字,有些书囫囵看过,不求弄清楚里头的意思。倒是何玉娘和何桂娥,见云芹卷着书,手指指着字读的样子,十分雅致脱俗,便巴着她讲内容。
云芹犯懒,知道她们想听点好入睡的,刻意从陆挚的书堆里,抽了本《孟子》。
这是他经常看的,里头写了密密麻麻的注释,肯定枯燥。三人挤在一张床上,云芹讲两句,遇到不会的字,她就“嗯嗯”两声跳过。反正何桂娥何玉娘听不出来。
果然,这本书别说二何,云芹也直揉眼皮。看那两人睡着了,差不多要到陆挚说好的回来的时辰,云芹小声坐起来,掖好被角。
她一手抱着书,另一手拿着烛灯,刚离开侧屋,就听到轻微的敲门声。云芹小声在院子里问:“陆秀才?”
外头传来温和的声音:“是我。”
云芹好笑:“这里没有秀才,只有解元。”陆挚:“在下陆解元。”
玩了他两下,云芹这才放下灯开门。
门外,陆挚长身玉立,眼中含着轻笑,若水波摇动,浮光潋滟。因是晚上是会见座师,少不了吃酒,而且他是继座师后第一个离开的,为脱身,难免又被灌了几杯。
他的衣裳,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云芹觉得有点呛,咳嗽了一下。
陆挚本想装醉骗她,也不好装了,小声笑说:“我去弄点水洗一下。”云芹捂着鼻子,瓮声瓮气:“水在灶上。”陆挚在厨房脱了外衣,搭在灶台处。
提水回房中,他在屏风后洗完,换一身衣服,嗅嗅身上,味道浅了很多,这才又坐到云芹身边。
他忽的环抱着她的腰肢,靠在她身上。
云芹知道他在装醉,才不上当,用那本《孟子》敲敲他手臂,说:“我有事要说。”
陆挚正经几分,问:“什么事?”
云芹:“下午陆停鹤来过了。”
陆挚目中笑意一凝,问:“来做什么的?”原来这阵子,陆家查过了,发现云芹就是陆挚的妻子,而陆停鹤和云芹,又有过两次接触。
于是,陆停鹤代表陆家,坐着马车来到梨树巷。不过陆停鹤见到云芹时的意外,倒不是假的。或许事先,陆家没和她说明白云芹就在这。陆停鹤很兴奋,殷切地看着云芹,说:“我与堂嫂真有缘分,我还曾想过,像堂嫂这样的女子所嫁何人,原来是堂兄。”环顾四周,她又说:“堂嫂如何能住在这样的巷子里,咱们都是陆家人,家里替你们在家里备了一个大院子……
听云芹讲到这,陆挚捏了下拳头。
他是想置办新宅子,却不想陆家的施舍,而陆家势必别有目的。压了下情绪,他低声问:“你怎么说?”
云芹说:“我说不要。”
陆挚笑了,只遗憾自己当时不在,他追问:“她没问为什么吗?”云芹眉宇轻轻一扬,说:“问了,我说:"你家不是我家,这里才是我家。”陆挚把脸埋在她脖颈处低笑,呼吸断断续续,撩过她脖颈的肌肤。叫云芹痒得发笑。
陆挚也说了一件正事:“中午去张先生那,敲定了,往后我在萧山书院读书,一个月可得五两银子。”
之前,陆挚在萧山书院进学,不用交束惰,云芹都很惊讶。如今听说萧山书院反过来给他钱,还是五两,她怀疑陆挚真的喝醉了。陆挚便笑说:“书院是私塾,不是官学,却一直和国子监暗暗角力。”当年,张敬在国子监任教时,被欺辱过,如今他攒着一口气,要萧山书院始终压国子监一头。
可国子监毕竞是官学,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为防止国子监撬走学生,萧山书院自然舍得花钱,不止陆挚,书院还资助了许多穷学生。
如此一来,书院声名好,更利于广纳寒门学子,以抗衡国子监。云芹明白了,说:"倒是好循环。”
陆挚:“我之前还认得一人,叫王文青。”云芹:“我也认识他。”
陆挚忽的问:“何时认得?在哪认得?我怎么不知?”云芹说了那日茶水店开赌局赌解元。
陆挚温和笑说:“原是这样。”
又说:“王文青祖母医术很不一般,尤其擅长调理,我今日请他帮忙与他祖母搭线,想让母亲去她那儿看看。”
云芹有些欣喜:“好。”
这段时日,陆挚也有带何玉娘去看盛京的大夫,不过都没结果。何玉娘不像从前了,也会说些长话,总该看看的。陆挚琢磨着,又问:“你没赌我吗?”
云芹:“赌了。”
陆挚:“多少?一文?两文?”
云芹笑着指指桌上笔筒。
陆挚会意,抽出笔来,又拿起笔筒倒了倒,掉下一把用绳子穿着的铜钱,共有一百文。
云芹:“我赌了二十文,得了五倍。”
陆挚却是一愣,云芹并不好赌,就是过年为应景赌钱,也都是一文两文,至多五文。
二十文钱着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