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宗远下学,她忙上去叫他:“宗远!”何宗远一愣:“你怎么来了?”
他把韩银珠带回学舍,韩银珠便把御寒衣物给他,又说何桂娥的婚事,叫何宗远多多留意,看州学里可有合适的。
淮州并非大州,州学里几乎没有低于二十一岁的秀才,有那么两个,只是挂个名,早去盛京拜师。
何宗远说:“你别想了,他们年纪都不合适。”韩银珠:“月娥那边还配了个三十的林.……”何宗远斥她:“和何善宝玩到一起去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州学学生都知道,林伍那厮吃醉了好打人,月娥是去受苦的。”“再过两年,我若中举,若桂娥能联个好亲家,才最重要。”他不赞同韩银珠,但对于女儿的婚事,他也盼着是一场好“交易”。再加上何桂娥的年纪也不是等不起,韩银珠便从了他心思。说完话,何宗远让她回去,韩银珠不舍,说:“要不是家里没钱来县城,我真想盯着你读书。”
何宗远顿觉不悦,道:“我苦读这么多年,用你盯着我?你算个什么?”韩银珠又被斥责一通,喏喏解释。
何宗远赶人:“行了,你回去吧。”
他一想到,陆挚定是无时无刻不在读书,才那么博学,自己这么耽搁会儿,不知道又落下多少功课,就焦虑万分。这日午后,刮了一阵风后,天上下了场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天地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东北院的小屋里,桌上放着一个铜火盆,烧着一盆柴火,烧柴的味道有点重,闻久了也就习惯了。
云芹写字,冻得受不了,搁笔,把手凑近柴火,暖和暖和。不一会儿,陆挚也放下笔。
外头大雪簌簌,寒风凛然,屋里,火里冒出一声“哔啵”,两人坐在一起,四只手也凑在一起取暖。
陆挚解开护腕,示意云芹摸摸他手腕的皮肤:“这里热。”云芹就双手捂着他手腕,给手回暖。
陆挚笑了一下,垂眼,剩下的那只手,单手翻一本厚厚的裴注三国志,看到有趣的地方,就和云芹说。
云芹一开始也和他一起看,等看到枯燥处,就不由看他了。她发现,陆挚在每个冬天,都能变得更好看。虽说他平时就够好看了,但或许是冬天阳光少,他肌肤能变得更白皙,在炭火与雪光里,就像一块柔润的玉。
加上他那优越的眉骨,浓眉俊目,笔挺的鼻梁,薄削柔软的唇……云芹一点点看下去,又一点点看回去。
就和陆挚的视线对了个准。
陆挚笑问:“你在看什么?”
云芹目光也不避他,找了个借口:“监督你读书。”陆挚心里火热,说:“那你继续。”
云芹:“有点累。”
陆挚:….“早知他便不问了。
云芹发现桌上一个信封,是不久前盛京的张先生和段砚来的信,如今八年末,他们都催陆挚上盛京备考。
她想了想,问陆挚:“盛京有什么吗?”
陆挚翻回前一页书,刚刚她盯着他,他心情起伏波动,这书看得不过仔细,有点忘了前面讲什么。
听得云芹问,他想了想,道:“其实,什么都没有。”云芹不信:“糊弄我。”
陆挚捉住她的手,问:“你想不想亲自去看看?”去盛京就是离开故土,云芹犹豫了一下,可她的心很大,大到不止能装下阳溪,装下长林,装下阳河。
还想装更多地方。
她当即点头:“想。”
陆挚干脆把书推到一旁,搂着云芹,笑说:“那盛京里还是有东西的。”云芹疑惑:“怎么又有了?”
他便笑吟吟的,刮刮她鼻子,说:“你若进京,盛京就有我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