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拿起针线,对着光开始吭哧吭哧绣,绣了一会儿,李茹惠就看出哪个针法不对:“这里拆了再来。”
云芹打从心里佩服:“你眼力真好。”
李茹惠难免自豪,笑说:“我从记事就做女红,自然看得出来。其实针法是很明显的,通过针法,能判断这是谁做的。”但在云芹看来,毫无区别,只能说,术业有专攻。不多时,云芹绣好了五瓣花瓣:“嫂子你看。”李茹惠端详片刻,说:“你学得是真快啊。"绣得也是真丑啊。2这日傍晚,陆挚回家,何大舅也同乡绅吃酒回来,笑容满面,大声同陆挚招呼:“贤甥回来了?”
不待何大舅如何说,陆挚已然知情,劝道:“大舅,《尚书》云,满招损,谦得益。日后这些集会,少去为好,免得来日成了他人把柄。”何大舅:“什么把柄?”
陆挚静下心来,说得更明白:“有人不情不愿捐了钱,会怪罪大舅起头。”这话何大舅可不爱听,严厉道:“怎么会不情不愿,这可是县令老爷号召,大家赶着捐都来不及,你如何能这般想人?”陆挚默然不语。
何大舅仗着醉意,豪气万丈:“再说,我可没有自傲,是如今整个县里,都知我的声名,是他们想结交我,我怕什么?”又说:“若你需要,我可以在集会上推荐你。”陆挚知他误会自己妒忌,看破没说破,笑说:“不必了。”何大舅反过来教育陆挚:“你前阵子不也有好名声,人家集会邀约,你却不去,白白浪费了,十分可惜!”
再劝也是没用,陆挚言尽于此,就与何大舅告辞。何大舅也犯嘀咕。
从前,他只想着搞好和陆挚的关系,如今他自己就是“关系”,还能惹得陆挚酸言酸语,甭提他多自得。
他以为陆挚耿耿于怀,陆挚却几步路,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因见远处,屋中光芒微亮,勾出一道纤纤倩影,在院子里收衣裳手帕。陆挚步伐一顿,走得更快了些。
今日天气好,云芹把衣裳、手帕晒了个遍,放到鼻端深深闻了闻,她喜欢皂角香和日光烘烤过的味道。
身后,陆挚笑着问:“嗅什么呢?”
云芹回眸,随意问:“你要嗅吗?”
陆挚目光一怔,云芹这才反应过来,她手上虽拿了几件衣裳,闻的却是一件红色云纹肚兜。<1
也是昨天才穿过的。
陆挚、云芹…"<1
陆挚侧身:“我,先去拿饭。”
云芹:“嗯。”
他走后,她僵着步伐迈回屋里,把那肚兜塞到洗漱架上,想了想,又拿下来,塞到了红木箱子里,重重盖上。
好一会儿,云芹又想到,今天她做完饭就顺手提回来了,就放在桌上呢。她赶紧出门要叫陆挚回来,却险些撞到陆挚。陆挚勉强扶住她,抚了下她额角,眼底藏不住笑意,说:“我才想到,你应该拿回来了。”
云芹低头一笑:“吃饭吧。”
饭后,陆挚提起姚益,又说某日拜访姚嫂子,云芹喜欢山外有山,当即答应。
陆挚又说何大舅和何宗远的事,道:“虽与我们无关,倒也留心,免遭旁人牵连。”
云芹思索,说:“那些人虽不愿,却还捧着大舅,这个叫…尔什么,我才学过的,哦,尔虞我诈。”
陆挚一手撑着下颌,盯着她:“嗯,一针见血。”他眉宇舒展,眼底星光闪熠,好似她学得多厉害。但自打入冬,云芹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千字文还没学完呢。她有些不好意思,拿起剪子拨弄蜡烛。
不知是蜡烛的火光,还是他的视线,团在她面颊上,泛着热意。陆挚合上今日学生的课业,见时辰差不多了,起身:“我去打点热水。”云芹:“唔。”
却说邓巧君怀孕后,双脚开始浮肿,每天晚上都得弄点热水泡着。冯婆子今日去提热水,发觉另一个灶上,也留着热水。胡阿婆在里头扬声:“邓三家的?你们热水在左边,右边的是小陆娘子家的,别拿错了。”
冯婆子:“诶。”
她打了桶热水,忽的往日种种"不公"涌上心头。她偷偷舀右边的水到另一个水桶,灶台里没了水,她就倒了冷水进去,冷笑一声,提着两个桶,疾步离开。1
倒是出厨房的小路上,她碰到陆挚。
冯婆子做贼心虚,赶紧缩着脖子,避开陆挚,又宽慰自己:那可是个秀才老爷,没了点热水,还敢来抢她的不成?
冯婆子神情太明显,陆挚心下略有疑惑,待去了厨房,他打开灶上盖子,一摸,那水透心凉。
冯婆子不怕累,走得飞快,回到北院。
邓巧君因腿酸胀,在北院里走走停停,何善宝扶着她,说:“好姑奶奶,再走几步,没得今晚又烦得睡不着。”
冯婆子忙门上院门,笑说:“热水来了!”邓巧君:“快,我要洗脚,今天怎么两桶?”冯婆子:“厨房多烧了点。”
话音刚落,院门忽的“砰砰"被敲响,伴随冷冷的一声:“表兄,请开门。”冯婆子听着声音,有些紧张,何善宝也认出是陆挚,他和邓巧君很是惊讶。毕竞这个时候拍门,也实在无礼,陆挚此人性子好,如果不是天大的紧急事,从前也没这么做过。
邓巧君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