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哪有这么出尔反尔,说是做朋友,现如今又谈朋友。小时候么,星星为了你好学校不去上,现在么,星星为了你更好的姑娘也不肯去了解,其实只要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好坏了。”没有几个人受得住这种讥讽贬低,但黎晓经过陈美淑的洗礼,觉得还行。她默了一会,缓缓道:“初中那次转学我的确没怎么劝他,但是市二中的篮球校队出了名的好,他打联赛的时候去过,回来跟我讲了很多天,星星那时候还没想着学西餐什么的,他文化课一般,打篮球说不准可能会有捷径,这方面我也不太懂,只也挺老师说,市二中平台广,机会多,星星也有点心动。”秦双从不知道这件事,急忙问:“然后呢。”“杨柳街道的湖滨小区。”
只听了这一句,秦双面色泛白地瞪着黎晓,分明在恨她又恨他。“你也知道?”
“星星会去那个小区,是因为我在那里给小朋友做家教。”然后做儿子的捉到了当父亲的奸。
转校和在篮球方面深耕,这些都需要父母的大量帮助,也就是需要那个被他痛揍一顿的启鹏出钱出力,所以启星就再也没提过。“你厉害,真真厉害!”
秦双被黎晓揭了痛处,又气又恨又难受,完全没看到黎晓开口时的艰难和挣扎,只觉得她要占上风,要看自己的笑话,于是厉声扔下这一句,冷着脸色起身就走。
“阿姨!"黎晓想叫住她,秦双倒是一顿足,愤恨道:“你只管得意,看看你同我儿子到底有没有好结果!”
黎晓僵在原地,屋门被摔得关上,玻璃窗子危险地震动着,整座老房子似乎都跟着哀嚎,尘埃缓缓飘落,像灰像雪。黎晓坐到位置上拼命咽下眼泪,但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想着秦双大概也在哭吧,刚才看她眼睛也红了,黎晓又替她难受又替自己难受,受了这么一句来自启星妈妈的恶言,当然痛苦。黎晓哭了一会,等到启星要下班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只有菜圃里的小苗沁着一滩滩的湿。
启星下班都会给黎晓发信息,然后先往家里去看阿公,再就是打电话叫她来吃饭,要么直接来找她,但今天两样都没有。黎晓想着秦双肯定还没有走,先给屋前的小鸡小鹅们开了饭,也是热热闹闹的。
不过呱呱和嘎嘎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玩水玩累了,还是下午听见黎胜杰的声音吓傻了,现在倒是安静。
黎晓蹲在冰箱橱柜前翻食材,胃口全无的时候真是一点做饭的劲都没有。“天气热了。"黎晓喃喃自语,好别一味去想秦双会怎么跟启星说自己的不是,道:“要有个冰箱。”
她去了几次旧货市场,都是为了给这款冰箱找配件,如果能找到配件的话,还是容易修的。
黎晓捂住眼睛,又拿出一包干面站起身。
“晓晓,开门。"启星站在窗外道。
黎晓站起来的时候一阵晕眩,她扶着灶台站定去开门。门一开,她盯牢启星看,启星也盯牢她看。黎晓眼睛不红,鼻头不红,但颧骨上却有细细血丝还消不下去。启星知道她哭过了。
“晚饭吃了吗?”
黎晓摇摇头,轻声问:“你妈妈回去了?”“刚走,跟我吃饭去。“启星牵住她,黎晓却有点怕。“她讲你什么了?“启星抓住她的手盖在自己脸上,“你心里有气先打我。”黎晓哪里会打他,轻轻拨了拨他的耳垂。
“你妈妈有讲我什么吗?”
启星点头,“说了些不好的。”
“然后呢?”
“然后我说,她的说话的风格怎么同你妈妈如出一辙了。”黎晓不知说什么好,要抽回手,只启星攥得紧。“你,唉,她不气坏了?”
“是啊,然后就开始骂我了,挺好的。她本来要更早走的,我觉得她那样开车状态不行,留她吃了顿饭。”
“你还真是打一棒子给颗枣子。”
“我哪里敢打她?“启星看着黎晓勉强露出的一点笑颜,想起她下午照片上那自在无拘的快乐样子,不由得心里难受,道:“对不起。”“你道什么歉啊。"黎晓垂了垂眼。
“她讲你什么了?“启星问。
黎晓默了片刻,说:“她替我把黎胜杰骂走了。”启星眉头微皱,黎晓忙道:“真的,黎胜杰又要抓鹅去吃,我不给他,他就讲我,还把篱笆院门踹掉了,我才捆好,是你妈妈帮我说话的。”其实就算黎晓不说,启星也能根据秦双那些话反推个七七八八。“那吃饭吧,不饿啊?”
也是奇怪,启星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黎晓感觉到饿了,她还是迟疑。“那么阿公呢?”
“阿公说这世上就没有喜欢儿媳妇的婆婆,说明你是正缘。”黎晓被这祖孙俩弄得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地嚅嗫道:“什么呀。”启星展臂揽住她,拥着她往家去。
“反正不会住在一起。”
黎晓惊讶地看向他,她隐约觉得启星已经考虑了很多。只突地,耳边响起秦双离去前的那几句话,黎晓不由得在这春寒料峭的暮色里打了个寒颤。
“肉臊面好吗?”
启星知道她这种反应通常都是被什么念头吓着了,伸手抚了抚她的胳膊。他疑虑着自己方才说的话,竞然叫她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