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进屋替她将床帘挂上,“少夫人,家主方才遣人送了一样宝贝在案头,说是给您把玩,来年发了新竹,可以做个扇面玩玩。”
明怡不解,披着长袍绕出屏风,便见东窗下的长案摊开一幅扇面画。
画卷不大,画的正是水泊边上一丛细细的绿竹,水墨画风打底,外添一些细腻的色彩,观之如春风拂面。
好画!
其中一枝竹,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其柔韧伸展的姿态,可见功力。
“这是家主所作?”
付嬷嬷替她拢了拢垂下的长发,“那是自然,您看要不要收起来?”
裴越的书画在外头那是一件难求,早年刚中状元时还有画作流出,后来被七公主一闹,什么人都不赠了,就连二姑奶奶想寻弟弟要一幅字给小公子临摹,亦被拒绝,今个儿好心情给少夫人画了一幅,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是裴越适才在前往皇宫的马车里随性所作,着人送给明怡的回礼。
自被七公主缠身后,他从不送任何人书画,今日破例给明怡画了一幅。
可惜,这些明怡一无所知,“不用,就搁这摆着,院子里不是还有竹子么,待我午后得空做个扇子,将它嵌上去。”
说完,明怡便洗漱去了。
用过早膳,时辰还早,明怡在院子里打拳调息,付嬷嬷去了上房,院子里极静,静到六姑娘裴依语踏进院门时,还以为没人,是明怡先发现的她。
明怡从院墙角落走来,瞧见六姑娘在穿堂探头探脑的,负手笑道,
“六妹妹怎么得空来了?”
裴依语发现了明怡,高高兴兴蹦进来,将怀里准备好的一个礼盒递给她,“呐,三嫂,这是给你的。”
裴越在裴家同辈中行三,底下妹妹们爱唤他三哥哥,自然唤明怡三嫂。
明怡看着被塞进手里的锦盒,意外道,“给我的?”
裴依语笑道,“前个儿嫂嫂替我娘出了一口气,我今日特意来送谢礼。”
六姑娘裴依语的母亲正是三太太周氏,周氏被霍姨娘压制多年,前日明怡料理了霍姨娘的人,夜里霍姨娘被三老爷斥了一顿,周氏这边几个孩子都有些扬眉吐气。
明怡没有插手三房内斗的意思,但周氏也聪明,遣了女儿来送谢礼,坐实明怡是她们那一头的,好叫霍姨娘心生忌惮。
明怡失笑,没有多说,迎着她往里去,“进来喝茶吧。”
进了东次间,二人往炕床上去坐,裴依语甫一落座,一眼就瞄见了长案上铺开的扇面画,明怡这边吩咐小丫头奉茶,没注意到她,等一回眸,裴依语已立在案后,挪不动脚了。
“嫂嫂,这是三哥哥所画?”
明怡刚打了一套五禽戏,手心有汗,正拿湿巾净手,笑道,“是呢。”
裴依语依依望着画卷,稀罕得心扑腾扑腾要跳出来。
裴越少来便以书画双绝著称,天赋极高,翰林院三位座师主动收他为弟子,养出一手浩瀚清绝的丹青本事,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才貌,免不了招蜂惹蝶,在他十六岁那年,就被当朝唯一的嫡公主七公主给相中。
皇后熬不住女儿央求,主动招裴家入宫商议婚事,怎奈裴家祖训,掌门人不尚主,且裴越有婚约在身,遂婉拒七公主。
七公主不服气,从那之后便开始四处围堵裴越,惦记一切与他有关的物件,大到他的诗词画作,小到他随手写得一封手书,均高价收购,有一回闹到当街砸了一家店铺,抢了裴越当年无意中给掌柜题的字,弄得人仰马翻,自那之后,裴越再无一字半纸流出。
哪怕身为同宗的堂妹,裴依语也没有三哥的画作,听闻三哥每回当日作画,当日烧毁,绝不留底,这些年就连目睹他书画的机会都没有,今日竟然在三嫂嫂这儿得见真迹,瞧这细腻妍丽的画风,那恰到好处的色彩点缀,又精进不少。
裴依语俨然羡慕到了心坎上,失口而出,“嫂嫂,这画能赠我么?”
明怡洗了一把脸,愣愣看着她,“怎么,你哥哥的画作,你没有?”
裴依语立即绕出长案,抱着她胳膊撒娇,“好嫂嫂,哥哥忙,平日我们也不敢拿这点小事叨扰他,也就嫂嫂您如今有这个分量能让哥哥出手,不如,嫂嫂就舍了我吧,往后我就是嫂嫂马前卒了....”
明怡见她越说越可怜,“一幅画而已,至于吗!”
真真至于。
一看明怡就是不明真相。
管不着了,先把这幅画给糊弄到手,总之哥哥人都是嫂嫂的,一幅画又算什么?撒撒娇定是要多少有多少。
裴依语把自己给说服,又心安理得央求了几声。
明怡这人最见不得小姑娘撒娇,“行了行了,你拿走吧。”
裴越让她把玩,应当也没有不让她赠人的意思,自家兄妹,明怡没放在心上。
裴依语如获至宝,麻溜地转身将画作小心卷好,宝贝似的拢在怀里,生怕明怡改主意,头也不回往外溜,
“嫂嫂,我就不打搅你了,改日我再拜访。”
明怡茶都端在掌心了,见她一溜烟消失在帘外,挽留不及,“诶,六妹妹,喝了茶再走...”
裴依语哪里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