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驳了上司的面子?
“可以的。”
齐穗深吸一口气,接过LEO手里的药瓶,将引导喷头掰成120度左右稍微倾斜的状态,另一只手搭着办公桌,朝他俯身,LEO也就顺从地微微仰头,张开嘴巴。
齐穗小声要求:
“嗯……可以稍微再抬一点头吗?”
男人顺从地抬头,眼睛从睁开转变为半眯,模模糊糊地盯着女人的手,自上而下地观察。
她又要求:
“轻轻咽一口。”
他同样乖顺地做。
视线中,牙列结束的部位因为吞咽暴露出来,是一小片红肿发炎。
齐穗问他:“是流感吗?”
男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又摇摇头,意思是否定。
齐穗于是自言自语:“那就是普通感冒啊。”
怪不得声音听起来有些厚。
她抬起手来,捏着引导管,还要小心注意到不要让自己的手指真的触碰到上司的任何一处皮肤,喷头的位置对准患处,轻轻按动,药液均匀覆盖上去。
他又想咳嗽。
齐穗先他一步,弯曲食指,用曲起的关节处抵住男人的下巴,强制要他关闭口腔,把药含在嘴巴里。
她已经尽可能地控制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
齐穗言简意赅:“好了,不要张嘴,不要吞咽,就这样含着。”
男人的眼睛里泛起水雾。
胸膛带动着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还混着一两下轻咳。
正竭力控制自己。
齐穗单手抵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往前靠支撑重心,默数几秒之后才如释重负般放下手。
一板一眼地,
“止咳喷雾的疗效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最好还是多喝温水润喉,吃适当的药物,让发炎尽快消下去。”
趁LEO没有回答,齐穗赶紧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一股脑抱在怀里,
“那么我就先下楼了,之后文件的问题我会让同事和您沟通的。”
那瓶握在手里的药,她顿了顿,还是乖乖放在办公桌上,转身离开。
随手抓起的高马尾柔顺地搭在后颈上,落在男人眼里。
直到门被关上,他往后靠,松弛地倚在柔软靠背上,单手抬起遮住眼睛,嘴巴里苦涩又刺痛的滋味去不掉,红肿发炎的喉腔让他又想咳嗽,又想吞咽,硬生生止住了痛痒。
太狼狈。
尤其是在下属,还是女性面前露出这种丑态。
他深吸气,觉得自己整条喉腔里充斥着清凉的薄荷味道。
好在下午的会议应该没问题了,只是谈话,他认为自己的状态应该不算差。
冰凉的指关节的触感还残留在下巴上。
向瑜若有所思。
人看起来憔悴又瘦弱,但是手法却很利落果断,刚才眯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到那双瘦弱的手时,那种被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微妙。
视线落在被留在办公桌上的药瓶。
他犹豫几秒,才用指头捏着瓶身,拉开抽屉扔了进去。
另一边。
齐穗回到三楼,把那封签有“LEO”的文件递给同事,看他一脸“麻烦大了”的表情。
“LEO说要你自己和他沟通,文件里还有问题。”
她顿了顿,又放小音量说:“他的座机号是7459。”
同事紧张地搓搓手,问她:“有说是什么问题吗?”
齐穗莫名其妙,只是摇摇头:
“没有,只说让你自己和他沟通。”
同事大叹一声,唉声叹气地开始在乱七八糟的桌面上翻找材料,一边嘴巴里还念念有词:
“至于吗……这文件我都写了几次了,有什么问题不能一次性说清楚啊。”
又纳罕:
“LEO?LEO是谁啊?又换人和我对接了?”
一旁的女同事蹬了一脚地面,转椅转过来,看了看被摊开来的文件,一脸感兴趣的模样:
“是LEO?那个新来的副总吧,这项目居然换成他了?能行吗……”
不知谁接了一句:
“咱们公司要完蛋了?副总还空降啊?”
女同事轻笑一声:
“放什么屁呢,你死了公司都倒不了。”
“听说是总公司派来的呢,业务能力不错,15楼国际部已经被全部移交给他了,惨得嘞。”
女同事看一眼那文件的内容就明了了,一副笃定的模样:
“最近国际部要开展新业务,你这文件正好卡着他们的项目,还被LEO接手,不磨层皮可过不了。”
同事哀嚎一声,“关关,关姐,支个招吧,实在不想改了。”
关关眼睛一转,若有似无地提醒,
“你找个相关专业的呗。”
“我看看啊,医疗器械类的,你找个生物相关专业的人帮帮你呗。”
说者似乎无心,但听者绝对有意。
整个办公室,毕业专业和生物挂钩的,就只有齐穗一个人。
同事“嘿嘿”一声,齐穗只听到他站起身来,又一次朝自己走过来。
平心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