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夫子的恭敬模样,“公主,这个字念什么?”
“我教你!”谢明棠住嘴,忙凑过头。
要知道当年在太学,只有她请教别人的份,还从未教过人呢。
“你这都不会——”呀真笨。
她看向哑奴指着的字,话音急转,硬生生咳了咳。
哑奴求知若渴,真诚请教,“奴愚笨,未曾见过这个字。”
谢明棠支支吾吾,前看后看,怎么也推导不出究竟念什么。编也编不出来,她一脸丧气地说,“这个暂时用不上,你先学其他的。”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出去,声音远远传来,“本公主问问椿榕,午膳准备好了没!”
见公主跑远,哑奴失笑,这下终于可以安静写字了。
一直被捣乱,他今日还需要临完八张纸。
片刻,轻快的脚步声从游廊另一侧响起,珠串碰撞,清脆响叮当。
谢明棠嘴里重复着发音,蹦蹦跳跳地穿过游廊。
她忽然停下,一手抱住门前的柱子,因着惯性侧头探出半边身子,气喘吁吁地朝哑奴大喊,“本公主想起来了,它念‘霅’,意思是耀眼、明亮。”
她歪着头,发钗倾斜,浓黑的发落到胸前,垂在海棠红的襦裙上。
金灿灿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眯起眼,得意洋洋的模样像只狡黠的猫。
哑奴怔忪,手指一松,刚写完的纸打着旋飘到地上。
霅霅前溪白,苍苍後岭巍。
他过目不忘,这个字怎么念、怎么用、有什么意思,他早已清楚。
只是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领悟到它的含义。
耀眼、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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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吃饱喝足,还美美睡了个午觉。
谢明棠看着院中明媚的阳光,有些坐不住。忽然听不到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了,她心里空落落的。
“公主可要出去逛逛?”椿榕一边清理猫窝,看公主闲得在床上扭成麻花,直直发笑,“奴婢听说京郊马场的雪都化了,这两天很多公子小姐都在那里玩呢。”
“当真?!”谢明棠眼一亮,扭头看向一旁安静练字的哑奴,“你会不会骑马?”
男人手中笔不停,一边写字一边点头。
谢明棠蹙眉,上前一把抽走他的毛笔,叉腰命令,“你跟本公主一起去!”
毛笔上的墨水被拖拽着划过整张纸,留下一条长长的墨渍。
哑奴垂眸,看了看刚写好大半的练字纸,仰头盯着一脸心虚的小公主,无奈叹了口气,“奴遵命。”
说完,他起身出去,准备马车。
谢明棠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小跑跟了上去。
京郊马场。
积雪消融,四处都是草木的清新味道。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策马狂奔。马厩旁,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马车刚刚停下,谢明棠便踩着杌子下来,直奔马厩,边跑边跟哑奴说,“你也去挑一匹,挑完了我们比比!”
哑奴扬眉,若有所思,“公主要比赛?”
谢明棠理所应当地嗯了声,神气十足,“你不敢?”
哑奴睨她一眼,没吭声,径直挑选中意的马匹。
谢明棠绕着马厩转了小半圈,始终没见到和她心意的。
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只漂亮的小白马扬起前蹄,跺了两下,不停打着响鼻,乌溜溜的眼珠一直盯着它。
谢明棠眼睛一亮,跟一旁的马夫说,“我要这只小白马!”
围栏一开,小白马就热情地扑过来,谢明棠险些被撞倒。她笑眯眯地揉了揉马头,“原来是你呀,小白。”
马奴看了看格外亲昵的小白马,“您很久没来马场了,小白一直都在等您。”
谢明棠哭笑不得地躲开小白黏糊糊的舔舐,疑惑,“等我?”
“马儿认主后便会一直等主人来,只允许主人骑它。”马奴恭敬道,又怜惜地看了眼小白,“它也很久没去马场了。”
谢明棠心中一片酸软。
她亲昵地伸脸,蹭了蹭小白的脸,哄它,“你一直在等我呀。是不是很久没出来跑啦,今天我们跑个够!”
小白打了个响鼻,拱了拱她。
等马奴架上马鞍,谢明棠熟练地蹬上去,走了几步。小白温顺且聪慧,她很快适应了。
坐在马背上,她环视一圈,发现哑奴还在挑马。
他挑得颇为认真,时不时举起马蹄看看,偶尔拍拍马背,摸摸马儿的牙齿,十分娴熟。
等了一会儿,谢明棠等不及了。
她骑着小白过去,催他,“你快点呀,挑个马都……”
剩下的半句话卡在了嗓子眼。
谢明棠怔在原地。
只见哑奴眉梢微扬,拍了拍身侧纯黑色的骏马,嗓音罕见地有些愉快,“要这个!”
听到马蹄声,哑奴仰头看过来,眉毛微微舒展,嘴角微扬,“公主,奴挑好了。这次比赛,定是奴赢!”
说完,他直接跃上马背,连马鞍都没有放,骑着马走到谢明棠旁边,“开始?”
“公主?”
谢明棠啊了声,终于回神,“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