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曦光若隐若现。
官道上,两辆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向京城,巡防军随行左右。
“殿下,得罪了。”守忠行了一礼。
谢明棠眼睁睁看着堂堂东宫侍卫长坐上她的马车,充当车夫。
“不、不是?守忠是你的侍卫,我有我的侍卫,他跟来做什么!”
她气急了。谢明昭简直不可理喻!
太子并未反驳,只淡淡扫她一眼,径直登上马车。
“等他真的是你的侍卫,再说吧。”清冷而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高处轻飘飘传来。
车帘落下,遮住了太子的身形。
谢明棠张了张口,有气没处撒,跺了跺脚,“你瞧不起谁呢!”
太子殿下的车驾已缓缓行驶。
谢明棠原地跳了几下,鼓了鼓腮帮子,“小心眼!”
就因为她说要这个奴隶给她当侍卫,谢明昭便气得浑身冒冷气,恨不得把她提溜出去。
明明是他自己说,她想要什么都能给她的!
还说什么,这奴隶绝对不可能给她当侍卫。
笑话,怎么可能!一个奴籍在身的奴隶,会不愿意当她公主府的侍卫?!
说不过她,就把守忠塞了过来,明显是不放心她。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这奴隶虽然看着凶了点,但又没伤过她,还救了她两回,有什么好担心的!
越想越生气,谢明棠瞪了眼旁边一脸无辜的守忠,一把拉过车帘,眼不见为净。
“专断!蛮横!不讲道理!”
在脑中反复暴打皇兄多次,她终于平静下来。
抬头看了看,谢明棠后知后觉地感到别扭。
原本宽敞的马车车厢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她觉得有点挤。
椿榕坐在她旁边,那个奴隶颈间拴着铁链,一脸平静地坐在她对面。
太子本是想让他跟在巡防军后面走的。
但她正在气头上,硬要跟皇兄赌气。看这奴隶满身是伤,执意让他上她的马车。
皇兄拗不过她,最后冷着脸让守忠跟过来。
谢明棠从上到下,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了这奴隶一圈。
他明显洗过澡了,还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干净了许多。
只是,他身上全是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并没有包扎好,透出血水。
他冷着脸,嘴唇微抿,眼神凛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极富侵略性,毫无奴隶的自觉。
谢明棠蹙了蹙眉,原本还想关心几句……
现在,她张口,正欲斥责他。
他忽然动了。
束缚着他的铁链不知何时被轻飘飘地卸下。
他一个手刀,轻而易举劈晕了椿榕。
谢明棠睁大了眼,正要叫人,一个宽厚燥热的手掌径直捂上了她的嘴。
“……唔?”她双手一起用力,拽住男人的手腕,向外拉。
然而,他纹丝不动,眼神都没有变过一分。
谢明棠又气又怕,慌忙抬腿,想把人踹走。
她刚动了动腰,男人像是提前看破了一样,伸出另一只手,一并握住了她的双脚。
她整个人被他控制住。
“唔唔唔——”谢明棠扭动身体,努力发出声音。
然而,她的马车用料精良,之前还特意加固过,她造出来的丁点动静并没有惊动守忠。
车厢厚重结实,如一个密室。
她持续的挣扎似乎让男人不耐烦了。
他松了下手。
谢明棠眼神一亮,连忙抬腿。
忽的,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径直横到她面前,紧紧贴上她的脸颊。
动一下,就是一道血口子。
谢明棠浑身僵住,小心地瞥了眼近在咫尺的匕首,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到男人捂着她嘴的手背上。
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力道一松。
谢明棠心里一喜,然而不等她动作,脸颊传来一阵刺痛。
刀片毫不留情地蹭过她脸上的软肉。
谢明棠霎时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微微转了转眼珠。
男人脸色微沉,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
谢明棠听不懂。
她用力眨了眨眼,纤长浓密的眼睫毛簌簌抖动,刮在他的手上。
片刻后,她晃晃头,精致华丽的发钗发出脆响。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接着又摆了摆手,唔了两声。
男人迟疑片刻,威胁意味十足地又比划了两下匕首,看她又挤出几滴眼泪,这才松开蒙在她脸上的手。
谢明棠用力咳了两声,大口呼吸。
他的手太大了,一下子连嘴带鼻子都捂得严严实实,她差点儿喘不上气。
“你走不掉的。没有我的庇护,皇兄会直接杀了你。”谢明棠猜他是想要她放他走。
见男人脸色并无异常,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还好,他能听得懂人话。
深吸一口气,谢明棠抹了把泪,镇定道,“跟在后面的巡防军都是精锐,你能保证可以顺利离开?”
“不用看我。你若逃,我肯定站在皇兄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