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值守的宫人登时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过来,待看清来人后惶恐地趋步上前行礼,被赵明斐冷眼一扫,吓得原地跪伏不起。宫人们只见眼前玄色金边披风掠过,卷起含着雪渣冰滓,拂在脸上刮得又冷又疼。
赵明斐正要破门而入,屋内猛地传来江念棠的惊叫。“来人!有人在屋里。”
赵明斐神色一凛,直接一脚踢开门闯进去,手里的剑提在腰侧,随时戒备。与他一起进去的还有随行侍卫,他们将赵明斐拥在中间,浑身戒备谨防刺客。
“谁在那?”
屋里的灯被全部熄灭,暗沉一片,赵明斐却一眼就看见躲在屏风后,露出半个头的江念棠。
她神情慌张,眼神戒备,手里拿着一个花瓶护在胸前,随时要掷出去。赵明斐环顾四周,没看见有其他人在,眼眸微眯。“谁!"“江念棠又叫了一声,她嚷道:“敢擅闯长明宫,你不要命了!”只剩下屏风后的卧榻没有看到,赵明斐缓缓往前走,低声道:“是我。“明斐。”
听见赵明斐的声音,江念棠的表情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手中的瓷瓶轰然坠地,碎瓷片飞溅四落。
她从屏风后跑了出来,只穿了件素色珍珠缎面寝衣,领口微开,露出大片雪肌,上面有他不久前才印上去交错的吻痕和指痕。赵明斐喝止点灯的下属,“退出去。”
“陛下!"他们担心刺客藏在屋内伤到人,但又不敢违背赵明斐的命令,愣了一下最终摸黑原路往回退。
赵明斐在江念棠奔向自己时收了剑,背在身后,握住剑柄的手却时刻保持警惕,随时能挥剑对敌。
“明斐,你来了。“江念棠猛地撞进赵明斐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有个人影在屋子里,吓死我了。”边说边哭了起来,她害怕得一直往赵明斐怀里挤,浑身止不住颤栗。赵明斐单手抱住她,慢慢往床榻走,忽然目光凌厉,手中的剑猛地劈向屏风中央。
独座屏风一分为二,轰然到底,纱帐被震得漾开涟漪,显露出空荡的床榻。赵明斐快速扫了一眼,没发现任何异常,剑尖挑起落在地上的外罩衫披在江念棠的肩上,挡住半露春光。
灯火被点燃,满屋敞亮,任何一个角落都无所遁形。赵明斐眉头紧皱,抬眼逡巡房梁上任何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来回数次,最终一无所获。
不仅是主殿,长明宫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侍卫们寸寸搜寻,几乎掘地三尺。江念棠半倚在床头,垂眸握住暖炉,一言不发,看上去像受惊后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随着殿外一声声回禀,赵明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这样都能让他跑掉。
顾焱真是长了三头六臂,会飞天遁地不成。赵明斐扫了眼床榻上脸色发白的,无意识抿唇的女人。他从接到顾焱闯入长明宫的消息到赶过来,中间约莫隔了一个时辰,去掉顾焱躲开宫内暗哨,潜入内殿,他们最少单独见了半个时辰。整整半个时辰啊。
赵明斐眸光微冷,恨不得逼问江念棠他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顾焱有没有触碰她,拥抱她。
江念棠呢,她又是如何反应的,会不会像靠在他怀里一般搂住他,亦或者亲吻他。
数月未见的男女,猝然单独呆在一个无人的,黑寂的空间,彼此相爱的他们该有多激动,多雀跃。
赵明斐一想到无人知晓的半个时辰,胸膛之中冲击着难以抑制的凶戾之气,恨不能立刻派人去捉拿顾焱,压他到自己面前说个清楚,道个明白。眸光忽而一瞥,看见床榻边摆放的长靴,瞳孔一缩,面色骤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顾焱碰了她的脚。
冬日寒凉,江念棠又久病初愈,下面人特意做了双保暖的靴子送上来。靴子过膝,里面塞满保暖的绒毛,刚好卡住她的脚,因而平日里穿起来十分费功夫,需要系上脚后的捆绳才能固定。但是他进来的时候,江念棠已经穿好了鞋。赵明斐记得很清楚,绳结不是她常打的样式。他压低眉眼,周身笼罩着恐怖摄人的气势,所过之处宫婢无一不退避三舍,心惊胆裂垂头躬身,生怕被盛怒中的陛下注意到,惹上杀身之祸。屋内陡然陷入死寂无声。
赵明斐大步走到床榻边,在江念棠惊恐的表情里拖出她的脚。“陛下,陛下……"江念棠的脚踝一凉,下意识想往回缩,却硬生生忍着随他拿捏。
她不明白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对她的脚这么感兴趣。赵明斐掌腹握住小巧白皙的玉足,指节的薄茧缓慢刮过足背,令江念棠升起一股头皮发麻之感,她的指尖反射性地陷入掌心,屏息抵抗内心心的惧意。他与顾焱的手其实也很像,两人常年练剑,连长茧的地方都相差无几。然而顾焱抓住她时,她感觉羞赧和难堪,赵明斐抓住她时,江念棠只有恐惧和害怕。
赵明斐手中的力道其实并不大,她稍微一用力就能挣脱,完全无法与顾焱强行塞进靴子的力气相比,江念棠却失了反抗的勇气。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行为下,实则是对她心理的精准把控。赵明斐料定江念棠不会,也不敢拒绝。
“去叫人抬水进来。”
江念棠的裤腿被他卷起,露出光洁匀称的小腿,赵明斐的掌心顺着脚踝往上抚摸。
江念棠忍住战栗的痒意:“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