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雪里刺眼的寒刀。
他倏尔一笑,抬手挑起宋徽玉的下巴,透过薄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就辛苦殿下步行前往,臣在府中恭候。”
话音落下,在宋徽玉目睹下,那个被抬出轿子的黑衣人被影卫断刃断喉。
落下的血溅到她的裙裾,耳边是血肉被利刃割断的钝声。
克制着身体的僵硬,宋徽玉朝着男人福身一礼。
“妾身定不负大人所望。”
……
裴执如今官拜左相独领大晟兵马,但所住的府邸却并未轻移,还是住在前安平候旧邸。
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在日落黄昏的最后时刻赶到。
宋徽玉抬头看着头顶布满斑驳痕迹的裴府大门,非但没有半点喜气甚至天色渐沉此时看来还有些阴森。
缓缓吸了口气平复后,她才在左右搀扶下缓步拾阶而上。
裴府的管家沉默的在前面带路,宋徽玉在侍女的搀扶下跟在后面。
她打量着眼前的景致。
入府一路不但没有红绸装点宾客恭贺,就连照明的红烛都没有,一路上府中下人都是垂着头不言语,甚至几个都当做不曾看见她的模样。
天色已经彻底沉了,四周一片漆黑,本就戴着头纱的宋徽玉几次脚下不稳,还好有侍女搀扶才没有摔倒。
管家在领着他们走过连廊小桥后就站定,冷冷道:“前面就是侧房,殿下就去那里歇息吧。”
一路上本就是被几番刁难,此时就是宋徽玉还没发话,她身边的侍女也忍不住开口讥讽。
“我家殿下贵为公主,是天子赐婚嫁过来给你家大人做正妻的!你们府里不但不提前准备好好接驾,竟你这个奴才敢让我家殿下住偏房!”
“新婚夜不让新娘子入洞房,得罪了陛下看你有几颗脑袋?”
管家面对挑衅却丝毫不惧,只朝着宋徽玉貌似恭谨道。
“我家大人不曾吩咐今日家中有喜事要办,所以不曾准备。”
顿了一下,管家的视线落在揽春后的宋徽玉身上:“至于偏房……大人一贯朝政辛劳,若是晚归打扰殿下休息,陛下知道了岂不是更要奴才的脑袋了?”
宋徽玉面上带笑,心里却道一声厉害。
目光不懂声色的落在管家身上,是个约莫五旬的中年人,男人脸上神色自若一派老成,宋徽玉心道果然这裴府不是好待的。
这管家三言两语就把侍女的话堵死了,你拿天子压他他就反过来拿裴执震慑你。
你总不能真拿天子和大人比大小吧?
果然侍女讷讷说不出话,只愤愤的盯着他,却不敢真的拿裴执出来说。
但宋徽玉不能对自己的侍女被管家为难坐视不理。
她如今是公主,对位高权重的夫君她可以礼让敬重,但对裴执的属下却不能露怯。
这不会让人觉得你谦和有礼,只会觉得你怯懦无用,往后所有人都敢来轻贱你三分。
眼见情况僵持,宋徽玉抬手将侍女往后一带,带着笑意缓缓道。
“管家自然是好心为本宫着想,知道成亲一日礼节繁琐想本宫多多休息,只是——”
宋徽玉貌似颇有些为难的顿了顿,“夫君方才特意出府相迎,交代了等下亲见,若是等下回房看不见本宫只怕会恼了……”
“管家你介时可要帮本宫好好劝上一劝。”
她的语调和缓的,就这么温温柔柔的直击要害,引得管家欲言又止。
宋徽玉看着他白了又青的脸色又适时的加了把火。
她故作娇柔的往侍女怀里一歪,“今日大婚辛劳一日本宫也乏了,快带本宫去侧房吧,不要误了管家的心意。”
其中“管家的心意”五个字被若有似无的放缓,意思昭然若揭。
若是等下出了事情,可都是你管家做的决定,不关她的事。
管家脸上的自若就这么僵住了,半晌才在身边人的提醒下开了口,不情不愿道:“刚刚是奴才思虑不周,一切都按大人的吩咐,这就带殿下去正房。”
……
窗外梆子打过三次,夜深了。
宋徽玉坐在喜床上,抬手将头上的金冠抬了抬。
赤金点翠的冠足足带了一日,在她白皙的额上印出红痕,但宋徽玉也不过抬手松泛片刻又恢复了端坐的姿势。
一侧的侍女揽春却先一步看不过眼,她方才就因为管家的事情为宋徽玉不平,是个颇为直爽的性子。
侍女帮宋徽玉扶了扶金冠,关切道,“殿下,这裴大人也是做的过分了,哪有新郎官大婚夜丢下新娘子不回来的。”
宋徽玉只淡淡道,“许是大人公务繁忙,再等等吧。”
侍女还想说什么被宋徽玉抬手阻止。
透过红纱,房外黑暗处还有不少沉默着守夜的裴府侍从,她自然要谨言慎行。
比起面上的从容,她的手紧紧纠结着,心里早就忐忑不安。
白日里裴执的态度已然明了,如今入府所遭冷待自然是得他授意……如今直到漏夜男人也不曾回来,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比起裴执的冷待,宋徽玉倒是宁愿他永远不要回来,和独守空房想比,她显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