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相的墙头草,立马挺胸站直,回道:“回公主的话,公子小名叫期有声。”萧灵鹤倒是惊讶:“真叫这个?”
止期连忙闭眼点头。
看起来也不像是他们主仆二人串供,而且,这种不疼不痒的供词要串来做什么?
萧灵鹤姑且信之,“为何听起来这么奇怪?”止期便把自己的知道的说出来:“公子小时候是个闷葫芦,开口晚,三岁了都还不曾说话,诊断的太医说公子是痼疾,怕会有先天的哑病,侯夫人吓坏了,她一直盼着公子能开口说话,便替公子起了一个乳名,叫作′期有声。”萧灵鹤看了看他:“你家公子叫′期有声',而你叫作′止期′?有没有关联?”止期点头,清一清嗓,关于这一段往事,他还挺骄傲:“公子三岁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夫人大安,开始着手替公子挑选随从,夫人慧眼识能,从五十个备选的小孩里挑中了小人,还替小人取名"止期',有期待圆满、余生无求之意。侯夫人对孩子最简单的希冀,便是他平安顺遂,别的再无期许,没有一点望子成龙的苛刻,没有在孩子的名字上利用宏大的叙事。只是如此,简简单单。
真是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
这么说来,谢寒商小的时候,应当是很幸福的一个小孩儿,他的娘亲这么爱他,在他的名字里寄托着对他的期待与祝福。萧灵鹤缓缓颔首,看来“期有声"三个字的确不是杜撰,“你可知,前段时间,你家公子以为自己是法门寺禅师,自称′无声′?这里头呢,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典故?”
止期道:“公子小时候常常和大公子打架,大公子欺负弟弟的时候,就笑他是个小哑巴,还给公子起了'无声′这个外号,天天叫,天天叫,叫得公子特别心烦。不过,两位公子感情很要好的,大公子也常常把自己的糕饼和压祟钱都分给弟弟,因为公子小时候身体孱弱,大公子才陪夫人去万佛寺礼佛祈福。”萧灵鹤听说过,谢家主母和大郎君,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害的。天呐。
不知道谢寒商知道了内情后,心里该有多难受,多痛恨自己。怪不得他从小就开始习武强身健体,把自己逼到极限,逼到可以出征沙场的份上。
止期见公主忽然对公子的过去产生了好奇,私以为这是一件好事,于是滔滔不绝讲述起来,将一个幼年谢寒商绘声绘色勾勒在萧灵鹤眼前。谢家二公子不是足月生产,生来身娇体弱,风吹不得,雨淋不得,但夫人将他保护得很好。
幼时谢寒商不肯开口,侯夫人访遍名医,为他求医问药,宫中的太医判定公子恐是生来哑疾,将来注定一世无言。
侯夫人仍然不肯放弃,仍旧到处为儿子寻找名医。突然有一天,满了三岁的二公子开口唤了床头翻阅医经的侯夫人一声:“娘。”霎时阳光冲进窗扉,侯夫人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激动地放下手里的医术,倾身紧紧抱住了年幼的孩子,“娘就知道,期有声不是不能说话,娘知道!”年幼的谢寒商伏在母亲的怀里,嘴角灿烂地上扬。他不理解,但阿娘开心,他便开心。
大公子谢合璧在母亲的教导下,从来没有嫉妒过弟弟自小因为身体病弱得到了母亲更多的关爱,他也很喜欢这个可爱俊俏的弟弟,在学塾里时,总是护着弟弟,从来不肯放别人欺负他。
要欺负谢寒商的话,只有哥哥一个人可以。这是谢寒商和哥哥默契的共识。
但是哥哥一直欺负他,在他耳朵边,拼命给他起外号,笑话他是个讷言的小哑巴,他总是捂着耳朵逃跑,一路上被哥哥奚落无数回。功课做不好,哥哥笑他,但先生要打板子时,哥哥站出来顶替他,说弟弟身子不好,不能吃打。
后来谢寒商病了,七岁那年,他生了一场大病,用了许多药,断断续续地熬了两个月才好。
痊愈之时,他几乎已经形销骨立,只剩一双懵懂大眼睛还会灵巧地转,错愕地对他们说:“娘亲,哥哥,我好了吗…”哥哥的眼睛肿得核桃那样大,整个夜里都拉着他的手,生怕一撒开,他的小哑巴弟弟就被阎王爷抢走了。
母亲呢,母亲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憔悴,彤红的眼眶里布满了腥红的血丝,她慈爱地摸着谢寒商的脑袋,对他说:“娘听说万佛寺的平安符很灵,娘去为寒商求一个来,让它保佑我们寒商余生无病无灾,再也不吃苦了。”谢寒商缩在母亲温软的怀里,糯糯地问:“哥哥呢?”侯夫人笑说:“哥哥留下来陪你。”
谢寒商坚决地摇着脑袋:“不要。哥哥总欺负我,娘亲把他带去。不然娘你走了,他会叫我′无声',还叫我小哑巴。”侯夫人忍俊不禁,对面对孩子天真的要求,她没有拒绝,而是道:“那娘帮你问问你哥的意见。看他是否愿意。不过寒商,哥哥这段时间照顾你可辛苦,衣不解带的,他要是不乐意,你别强求。”但谢合璧很愿意,他当即答应了母亲,甚至自告奋勇,“我要弟弟平安,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侯夫人嘉许地摸了摸谢合璧的耳朵,心窝发烫,“娘有你们,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
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殃,连那个男人日渐的冷淡,似乎都已不再重要。可她又如何能料到,不过是一场再普通的不过携子祈福,竞遭遇飞来横祸。佛门净地,遭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