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鲛人歌,也会得到心爱的少女的钟情,于是毅然决然答应了巫祝的要求,用歌声换取了双腿。
以前萧灵鹤看到这里,不禁合书感慨:真是痴情美少年啊!我见犹怜!
现在萧灵鹤心想:真是鱼脑子坏掉了!放着爹妈不要,追随一个仅有一段旅程之缘的陌生异类跑到岸上,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还好萧灵鹤没有继续深受那些话本的荼毒,及时止损,才没把自己也看成鱼脑子。
唉。但眼前的不是鲛人,是货真价实的她的男人。
萧灵鹤这才有一点点的耐心,对他宽慰道:“我良心发现了,不会嫁给邻国的劳什子王子了,以后就疼你一个,好不好?我还准备了晚膳,你出来吃些吧。”
他不言语,一双眼红红的,那么可怜兮兮看着她。
真是铁石心肠也要被他看软了。
萧灵鹤索性弯腰低下头,伸手去触摸他水光潋滟的鱼尾。
这条精美的鱼尾裙,摸上去的手感很好,滑滑的,有上好的锦缎的细腻,碰一下,他就羞赧地把尾巴翘一翘,拨开一些水花,扑腾到浴桶外边。
只是他一边羞赧,一边眼眶更红了。
“你的尾巴真漂亮。”
萧灵鹤由衷地赞叹道。
但小美男鱼是禁不得心上人一点夸奖的,大概是被欺凌、被侮辱多回了,他变得更加敏感,在这个充满恶意的陌生世界里,他只认识她一个人,她只要稍微释放一点点善意,便可教他重新活过来。
她是他的主人,完完整整地拥有他。
可以定他生,定他死。
抚摸的触感和撩人心扉的赞美,一瞬化作岩浆般的热流汇入眼眶,清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汇集而下。
泪落连连,不用化作珍珠,挂在美人的脸上,那本身就是珍珠。
萧灵鹤猝尔抬眸,瞧见那满脸的珍珠,不觉呆了。
好美的一张脸,哭得真是教人心碎!
“寒商,你……”
他抹了一把泪,彤红的眼不肯教她看见似的别开去,只留下一对藏匿在乌发里的红耳朵竖起来,固执倔强地说:“什么‘寒商’,我名叫‘期有声’。”
名字又换了?
萧灵鹤的脑子真的转不动了。
他倒也不是完全地演绎话本里的那一个具体的人,而是借了别人的故事的壳子,把自己套进去,说到底还是他自己。
萧灵鹤视线一瞥,忽然瞧见,在净房内的镌八仙过海图楠木高脚几上,放了一支刚刚用过的药膏。
她拿起来一看,只见那药膏上明明确确地写着用法主治。
将此药膏含服过半个时辰吞下,可致使人声音沙哑,无法正常说话,药效可持续七日。
“……”
她没办法想象一个正常的人把这药膏含服吞下,然后套上一条精心裁制的鱼尾裙,跳进提前准备好的热汤里,坚信自己是一条来自深海的美男鱼,在这儿指责她这个岸上的公主负心薄幸。
他是怎么有如此强大的信念感的?
“期有声,你莫哭了,我发誓以后不伤害你,对你好,你别哭了。”
她是怕,一会儿这个男人的眼泪化不成珍珠,他发现端倪,从而产生对世界的怀疑,被打散魂魄,和老李头找来的那个病例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可萧灵鹤还是低估了谢寒商的准备。
他听完她的话,没有回话,只是低下头,双臂探入桶中水底,好像在寻觅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萧灵鹤探身看向水面,“要不我帮你一起……”
话没说完,她闪了眼睛,也闪了腰。
只见谢寒商正正经经地红着眼,从水底下捧出了一大捧的珍珠。那珍珠有大有小,色泽明润,价值不菲,一看就是公主府里多年的私藏。
“这些,全都是我的眼泪所化,”他那么率直,那么纯洁地捧着珍珠问她,“你对我好,我送珍珠给你,你还能对我更好吗?”
萧灵鹤万万没想到,他连珍珠都提前放进了桶里。
“你……”
她脑子里突然想到小皇帝说的那个典故,不禁对上了眼前这荒诞一幕,脱口而出。
“神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