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可没有大户人家会要来历不明的流民当账房先生。”
这人牙子显然是做惯了的,开口就是唬人压价。
陈余庆眨了眨眼睛,暗中激活【流民】职业的卖惨乞怜,表示道:“我不要银钱,只求爷叔给我寻个好去处。”
人牙子忽然些恍惚。
对上陈余庆的眼睛,莫名想到自家家中的小儿子,心中触动,连奸黠的眸光都收敛了许多。
“是个可怜人。”
他很快想到一个好去处,尤其是那家地主出手大方……
对钱财的贪婪,压过了感性。
人牙子眼冒精光,喜形于色,“小兄弟,你跟我来。”
他将陈余庆拉到一处简陋的茅草屋,上下其手:“我先验验货。”
没有残缺,身形虽然瘦弱,但还算有些肌肉,流民中能有这样的身板,已经是极少数。
此刻。
在他眼中,陈余庆已经不是什么流民,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那就签了和卖契吧,以后你去皇觉寺,当个杂役,不短你吃喝。”
人牙子赶紧取出一份卖身文书,生怕陈余庆反悔。
皇觉寺?
杂役?
陈余庆接过卖身契一看,眉头稍稍挑了挑。
“怎么?不满意?皇觉寺可是凤阳县城最大的地主豪绅,有万顷良田,光佃户就有三千多人,不但如此,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高手如云。”
“你若进去,吃穿不愁,说不定还有机会修习武功,多少人想去都没有门路呢!”
“也就咱有人脉,能将你送进去。”
人牙子见他露出疑惑,赶紧安抚。
陈余庆闻言,心中一动。
尤其是听到最后的“有机会修习武功”后,也没有了犹豫,当即签字画押。
人牙子拿过卖身契,喜笑颜开。
皇觉寺出手大方,一个杂役出价十两,抛去他找关系的五两,这个无本买卖还能纯落五两银子呢!
赚大发了!
和卖契签订后,人牙子不知道从哪里租来了一辆骡车,将陈余庆载上,前往皇觉寺。
路上,他丢来一张麦饼。
“等上了山,寺庙晚斋就关闭了,你可别半路饿死。”
陈余庆接过饼子,嗅着那浓郁的麦香味,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就连饼渣都尽数吸入口中。
他发誓,这绝对是两辈子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直到吃完整张饼,都有些意犹未尽。
见他这般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人牙子又丢来两张麦饼,叮嘱道:
“我告诉你,寺里的大和尚最是慈悲,见不得人间疾苦。”
“等会进了寺庙,你最好机灵些,别一副苦哈哈的模样,不然把你赶出来,就只能继续回流民营等死了!”
陈余庆一边啃着麦饼,一边饶有兴趣的攀谈起来,不着痕迹的引导话题,大致了解了一下皇觉寺的情况。
这是一座传承数百年的古刹,武功享誉江湖,佛法闻名庙堂。
达摩堂首座舌灿莲花,弘法传道,信众遍及天下;罗汉堂首座摘叶飞花,一苇渡江,江湖中鲜有敌手。
而对于凤阳县而言,皇觉寺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地主。
寺外良田万顷,自给自足,与官府,豪绅来往密切。
寺内还有大量成本低廉,独家垄断的商品,如抄录的佛经,雕刻、烧制的金,银,铜佛像,还有圣僧开光的佛珠等,以信仰聚敛海量钱财……
听得陈余庆心惊肉跳。
这是寺庙?
还是门阀世家?
人牙子没有细讲下去,直到傍晚时分,骡车停在了一座深山古刹前。
“等着。”
他吩咐一句,便来到侧门,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
片刻后。
便有两个身穿黄色僧袍的僧人手持长棍走出。
人牙子弯腰赔笑,将姿态放得极低,交谈了几句后,便有僧人递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直到这个时候,人牙子脸上的笑容才更加灿烂。
陈余庆坐在骡车上看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既然都已经来了,也没有再离开的道理。
皇觉寺不论在江湖还是庙堂,都颇有地位,在这里或许能刷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优质职业。
而有着职业面板加身,只要能安稳的苟着几年,现在面临的困境,到时候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和人牙子交接后,很快便有一位僧人便上前,要将陈余庆带进寺庙中。
“听说你识字?”
路上,僧人随口问道。
看来【卖惨乞怜】有了效果,人牙子给自己说好话了?
陈余庆缀在僧人身后,故作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道:“回大师,学过一些。”
僧人“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穿过廊桥古殿,来到一处僻静的楼阁前。
陈余庆抬头望去。
楼阁门匾上,写着“藏经阁”三个大字。
“师父,新的杂役来了。”
黄袍僧人双手合十,恭敬禀报道。
陈余庆闻声望去。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