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谪仙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摸出腰间的清泉酒壶,狠狠灌了一口。
香醇酒液滚入腹中,灼流随之蔓延开来,伤势在酒力的浸润下缓缓修复。
李谪仙在鸟巢边缘探出头,谨慎地四下张望。
确认安全无虞,这才将腿伸出,腿窝随意搭在巢沿,惬意地晃荡了几下。
他默默饮酒疗伤。
心思却早已飞回那夜与赵无极的生死搏杀。
“当真是命悬一线……”
李谪仙心中默念,后怕如影随形。
“这次是运气眷顾我了。”
“若非遇到倾盆暴雨,霜之剑不可能冻结赵无极那么久。”
“逃遁至此的血迹,也无法被雨水冲刷干净,必然会被他循迹追来。”
“甚至…”
“这偌大的鸟巢里,有一只凶禽盘踞……”
“我重伤昏厥之际,怕是被啄食殆尽,尸骨无存了。”
李谪仙抬手擦去嘴角的酒渍,苍白的脸上尽是认真。
“我厌极了这种身不由己,生死悬于运气的感觉。”
“实力还是不够,我要变得更强,手里的剑也须更加锋利。”
几口酒下肚,伤势好了些许。
唯余胸口和手腕的骨裂处,仍隐隐作痛。
好在他的熔炼霜灵体炼到了骨骼里,恢复起来也比常人快上许多。
李谪仙深吸口气,纵身跃下鸟巢。
落地时。
脚下却是一个跟跄。
除了身体隐隐作痛外,腹中还传来一阵空虚感。
酒是好喝。
但奈何不顶饱啊。
“我究竟昏死了多久……”
李谪仙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目光扫向鸟巢巨树之外。
只见周遭树木尽皆拦腰折断,地面遍布巨大的窟窿和翻卷的泥土。
而这般恐怖的破坏,竟仅止步于他藏身巨树的十数米之外。
一抹冰冷的寒意攫住心脏,李谪仙双手缓缓攥紧。
“此番教训,我李谪仙记下了。”
“下一次……”
“赵无极,我必亲手斩你!”
不知家中现在情形如何。
出于谨慎,李谪仙选择绕开树林。
他知道,自己失踪,加之住处被毁,那些熟知他的人,此刻应该会忧心忡忡。
从林间绕到街道边缘。
他准备先去独孤家报平安。
皇宫他无法擅入,只能让皇室供奉独孤博,转告雪清河他无恙了。
街道上,李谪仙长发打绺,脸上糊着层血泥,一身破烂白衫也看不出本色,沾满泥污与干涸的血迹。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
哪里还有半分昔日俊秀飘逸的模样?
来往行人皆投来嫌弃的目光,他周身两米之内,竞没人靠近。
不过,李谪仙却浑不在意,甚至唇角还扬着笑容。
他劫后余生,能再次行走在熙攘的街道,看到这些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心头涌起的滋味,是一种名为“人间值得”的感受呐。
还未走到独孤府邸。
李谪仙路过一家包子铺。
放置在铺子外的两个梯笼里,滚烫的白雾混合着小麦与肉的香味,就狠狠给了他鼻子一拳。这一拳的威力。
简直比赵无极的拳头更难以招架。
“店家,来五个肉包带走。”
李谪仙一拍腰间百宝囊,两枚铜币落入掌心。
他拇指轻弹,铜钱滴溜溜旋转着,精准地落在案板上。
他接过油纸包好的包子,就这样边走边吃,一口酒、一口肉包,吃得是满嘴流油。
几口热食下肚,苍白的脸颊都浮起了一丝红润。
飒飒一!
飒飒一!
而就在这时。
街道尽头,忽地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一队皇家禁军如潮水般涌来。
行人慌忙退避至道路两旁。
李谪仙也随人群退至街边,口中兀自啃着包子。
待那队禁军走过,便听到身旁两位挎着菜篮的婶子压低声音议论:
“天斗城这两天事可真多,连晚上都有禁军满城巡逻!”
“唉,还不是因为死了个厉害的人!听说是太子殿下的至交好友,独孤家和叶家的座上宾呢!”“都传那人尸骨无存啊!护城河里的打捞船都挤满了,这队禁军好像要把东城郊区的山给翻过来!”“太子、独孤家、叶家都去了那儿呢!”
李谪仙咀嚼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霍然转身。
朝着东城郊外的方向疾行而去。
以那座化为废墟的庭院为中心。
五百禁军、外加两百名魂师,对着东城郊外实施着最彻底的地毯式搜寻。
掘地三尺,寸寸翻检,不留任何死角。
搜寻的队伍中。
赫然可见雪清河、独孤雁、叶泠泠。
甚至皇斗战队除了回到家族磨砺的玉天恒外,御风、奥斯罗和石家兄弟也在其中。
大家分散开来。
以此增加搜寻的效率。
一片草势茂密的林地间。
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