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哥哥,你要做坏女孩吗?”
12岁的她脸上血色褪尽,旁观的她同样心脏骤缩,阵阵钝痛。
原来梦里也会痛吗?
18岁的应知许做事无所顾忌,摸出打火机,蓬松的火苗很快发酵,烘烤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他抱住12岁的她,轻拍着后背哄道:“嘘,嘘,你还有哥哥呢,哥哥爱你,哥哥最爱你了。”
飘忽的她疯狂冲进火堆,透明的身体扑向火焰,徒劳地看着橙红色的怪物吃掉她的一切,又一次。
应知许在火熄灭后离开了。
12岁的她滚下床,手脚并用地踉跄过去,扒开余烬。黑灰的碎渣里,只剩几颗白色的瓷铃完好。她把它们一颗颗捡出来,吹了又吹,撩起衣摆仔细擦拭。
瓷铃上落了水珠,余温很快将之蒸发干净。
她头痛欲裂,眼前所有景象旋转扭曲,被无形的漩涡吸走。
应知晓睁开眼。
模糊晃动的视野逐渐定格,柔和的日光透过薄纱窗帘充满房间,纯白的天花板上树影婆娑,忽明忽暗。
意识慢慢回笼,她记得自己好像晕倒了。
那这是在……医院?
“晓晓?”朱红惊喜地伏在床边:“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她“嗯”了声,问:“几点了?”
朱红蹭蹭鼻子,小声答:“下午四点。”
那还好,不算太久。
“……第二天的下午四点。”朱红看她表情,大约猜到她在想什么,补充一句:“你昏迷了30多个小时。”
“你一直在这?”她注意到朱红淡淡的黑眼圈。
“没,我和满盈轮流来的,奎宁不是还有事嘛,就先走了,”朱红拍了几下胸口,“都怪我。还好医生说你醒了就没事了,不然我得以死谢罪。”
“别这么说,是我自己的问题,又不怪你。”她朝外张望:“073呢?”
“在走廊,被护士赶出去了。”朱红缩缩脖子,思索片刻,凑到她耳边用低声说:“你状态怎么样?要是起得来,看下他吧?”
“嗯……”朱红纠结了会儿:“因为他,走廊从昨晚起就不能通行了。”
这话听起来很不对劲,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怎么了?”
朱红忙安慰:“你放心,没失控。就是……不好形容,总之你看了就明白了。”
应知晓怎么可能放心,喘着气要起身:“麻烦扶我下。”
“别逞强啊。”朱红也紧张了,死死搀着她。
“没关系,有点腿软而已。”她平复呼吸,确实没有晕倒前那种虚弱的感觉了。
病房门外寂然无声,安静的程度对于医院来说也过于夸张。
朱红拉开门,薄薄黑气顺着地面漫进门缝,浓郁得近似胶质,铺满半条走廊,不时有人的五官滑过,阴森森的,实在瘆人。
她对这东西印象太深,蹙眉看去。
高大的半机械哨兵在对面的墙边站着,像被切断了电源。
开门的响动刺激到他,义体恢复运行,眨眼间移动到身前,抬起手,明显犹豫了几秒,又放下:“回去。”
她反而上前一步:“我好多了,想见你。”
“休息。”073握拳,极力忍耐。
朱红觉得自己不该再待下去,把人往他的方向一推,脚步飞快地离开。
后背仿佛有刀尖追着刺来,打了个激灵,走得更快了。
073接住应知晓,想把人送回病房。
她环住他的腰不放:“别担心,我真的好了。”
好什么。
只需要动一根手指,不用花什么力气,就能轻易拉开她的手。
柔软、纤细,会牵着他,抚摸他脸颊和头发的手。
073头低了些,把人拢得更紧。
他根本拒绝不了。
“疼吗?”他问。
“嗯?”她疑惑:“不疼啊,我只是睡着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073托起她的脸,指腹擦过眼角:“听到你哭。”
隔着走廊与房门,他听到病床上一道极为短促的吸气声,是她在啜泣。
他几乎要不计后果地拆了那扇该死的门。但会打扰她,她需要休息,所以不行。
应知晓才留意到眼角的潮湿,大概是因为那个梦。就一点点,完全没流下来,连朱红也没发现,还是瞒不过他吗?
她不太想回答,贴在他怀里,闻到股柏木香,浓郁得像烈性香水,有点呛人。
是湿烟的味道。
她清楚073有使用湿烟的习惯,但上次的气味很清淡,刻意捕捉才闻得到。
退开了点,仰起头,才看到他的眼球血丝密布,干涩到转动都显得艰难,瞳孔扩张,失焦涣散,不似活人。
应知晓挂住073的后颈,踮脚亲他下巴:“别担心,我好好的,感觉到了吗?”
073腰弯得很低,脸埋进她肩窝,狠狠吸气:“好疼。”
“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