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二十四章
车厢里安安静静,愈发显得车外喧哗吵闹。沈纤慈揪着身下的青缎彩绣六合同春大引枕,使劲儿拽了拽,脸颊贴在枕面的刺绣上,有些微微刺痛。
她真不明白,傅沅芷有什么好,那些苛刻挑剔的高门贵妇对她赞口不绝,娘也赞过她如何得体端庄,满京的闺秀百人百性,却对她推崇备至,即使不曾深交也乐意亲近,好像人人都欣赏她喜欢她,就没有个不喜欢的。当然,这些人里边肯定是不包括沈纤慈的,在这一点上,她向来坚定,即使问上一百遍一千遍,她也要说她就是不喜欢。沈纤慈从没刻意掩饰过这点,但其他人好像一点都不明白似的。只要有傅沅芷在,大家都只会围着她,表姐是这样,嘉文是这样,连云官儿也说不出傅姑娘半点不好,她什么都不用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教她怎能不恼不怨。
沈纤慈的指甲把引枕上的刺绣勾出了丝,猛然间,马车右侧被撞击了一下,指尖猝然一缩,折断了一小截指甲,疼得她轻嘶了一声。青雀儿连忙出去询问情况,杨武让护卫围在车边,把闲杂人等都抵到一边去,这才腾出空来回身在车厢外禀报道:“有几个乞丐趁乱哄抢东西,在人群里横冲直撞,惊扰了姑娘。等前头的队伍一过去,便可立即启程了。”今日的场面热闹,朝廷派了官兵维持秩序,大的乱子闹不起来,但人一多了,有些小偷小摸也是避免不了的。
杨武让人往车边一围,正好空了一圈地方,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抢了东西就往巷子里头跑,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得满头大汗,扎煞着手在人群里挤,好不容易挤到边上,被身后的人群一涌,直愣愣地扑倒在清漆油亮的华贵马车边上。立在车边的护卫,呵斥着他退后。
那小厮吓得一缩脖子,慌里慌张地捞起地上的包袱皮,慌不迭地钻进人群。沈纤慈坐在马车里,因位置高,隔着竹帘从里边望出去,看得比外头的人还清楚,她捏了捏指尖,正要收回视线,眼尖地瞅到车边空地上多出了一只翠王耳坠。
沈纤慈想了想,吩咐道:“让人把那只坠子拿过来。”云官儿见姑娘发话,立马下车捡起了那只翠玉耳坠,又用帕子裹了,双手捧到姑娘眼前。
“姑娘。”
沈纤慈盯了一会儿,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只翠玉耳坠并不如何出奇,只不过她曾见过三姐姐绣惠戴过相同的玉坠子,那日去东府请安时,还见三姐姐戴在耳边,如何又从那小厮身上掉落下来。
坠子上没刻字,兴许是物有相似,沈纤慈问道:“方才那人你们可见过?”青雀儿摇头,云官儿想了半天道:“奴婢倒是瞧着有点眼熟,看那人一身青衣黑裤的打扮,有些像东府的外院小厮。”云官儿也拿不准,毕竞各家奴仆的衣着都差不离,再怎么穿也穿不出朵花来。
沈纤慈本就疑心这只坠子的来历,听云官儿提到东府,无疑更加确定了心头猜测,不知是那小厮跟内院仆婢偷拿了三姐姐的物件到外边典当换钱,还是三姐姐使唤的那小厮。
想了片刻,没个定论,沈纤慈也不再多费脑筋,吃一堑长一智,她刚被冯夫人耳提面命过,东府的事儿自然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若是有机会,给三姐姐提个醒倒是不妨碍。
且说那日跨马游街过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些,连上一届的三鼎甲都被拉出来比较了一番。
“四姐儿不是去瞧了,听说这一届的三鼎甲都是青年才俊,不光人年轻,生得也是一表人才。"孙氏移过眼来,笑问道,“四姐儿快跟我们说说,是不是果真如此?”
沈纤慈那日被堵在巷子口,哪儿还有心情去看游街队伍,但没心情归没心情,队伍经过时,她还是看见了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长安街经过,三鼎甲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欢呼艳羡下跨马游街,真个是春风得意,连在前头举着旌旗仪仗开道的侍从都昂头挺胸,红光满面。
沈纤慈回想了一下当时场景,点评道:“比起上一届,这一届确实算得上青年才俊。”
崔氏闻言噗嗤一笑,杯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要是这么说的话,那的的确确是青年才俊了。"上一届的三鼎甲,老的老,胖的胖,还有个黑瘦黑瘦的,游街那日叫不少人都看傻了眼。
孙氏跟着笑,心里想的是孙夫人的那点打算大抵没戏,指望这位小姑奶奶自己看对眼,怕是比登天还难。
如此想着,孙氏瞥了崔氏一眼,见她尚且能沉得住气,便也收拾了心心情,说笑如常道:“如今春暖花开,各家都办起了春宴,上个月何家不是还给他们家二姑娘办了场生辰宴么,听说还请了和春班去唱堂会,四姐儿若是烦闷了,不如也办场春宴热闹热闹。”
“这个主意不错。"崔氏附和道,“不论是府里的园子,还是玉夷山那边的园子都是现成的地儿,可以多请些姑娘来玩耍。”说是请人家来玩乐,其实不过是让她们陪着家里这个玩乐解闷罢了。以往两个嫂嫂提起来,这位小姑奶奶都是欢欢喜喜地点头,此次却是一反常态。
“不办了,没意思。“沈纤慈如今一听这些就腻味,傅家要开园子办那劳什子的春宴,她也跟着办,那成什么了。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