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低空,可以看见对面崎岖的山体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云雾,山体的最顶端是大面积裸漏的枯褐色的岩体,上面还积着斑斑驳驳的未消融的雪,视线向下,数道窄小的溪流从高空蜿蜒而下,山脊上也渐渐有了零碎的绿色,或许是苔藓,越往下,进入视线的绿色越密集,到山底的时候,地面已经尽数被苍绿色覆盖,山脚下的峡湾旁边错落零星分布着矮小的房屋,中间公路交错,而被一圈房屋包围起来的水面,像是一面浅蓝色的镜子,没有一丝波纹。
在生命尽头来到世界尽头,怎么不算一种缘分和巧合呢?
飞机平稳地落在停机坪上时,航班里也传来各种语言版本的“欢迎来到冰岛。”
工作人员引着他们从特殊通道下了飞机,并替他们将带着的行李箱放进了早已从宁城空运到机场的奔驰大G后备箱。
甫一下飞机,一股淡淡的海盐味便扑入鼻腔,她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刚直起身子,便觉得眼前的光线在一瞬间暗沉了下来。
是梁叙从后面为她戴上了墨镜。
“冰川和雪原对紫外线的反射率很高,小心伤眼睛。”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轻地像是飞鸟掠过不远处的静谧水面一样。
江兰时有一瞬间的走神,但很快让自己清醒过来,也不回头,只是和梁叙说了声谢谢。
梁叙为自己戴墨镜的手僵了下,“应该的。”
开车的是梁叙提前安排好的冰岛本地向导,是个早年间移民冰岛的中年男子,中文名叫唐昭。他一边开车一边用中文和他们交流,顺便介绍冰岛当地的一些饮食特色、居民习惯,以及问问他们的偏好。
起初江兰时有些意外于唐昭的自来熟,还有些不适应,大多时候是梁叙应一声,再来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唐昭透过后视镜也看出了江兰时的不自在,便笑道:“太太您不用过于拘谨,在冰岛,人际交往这方面大家都是很热切的,相信在这里,您和梁先生的感情一定能更进一步的。”
真的能更近一步吗?江兰时不敢想,但出于礼貌还是回应了唐昭:“谢谢你的祝福。”
江兰时预定好的公寓是距离雷克雅未克市中心不远处的一处度假屋,开车大约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唐昭一直殷切地同他们介绍和冰岛相关的事情,比如冰岛人的前世今生、一些特殊的节日,在一定程度上倒是略微缓和了她和梁叙之间的别扭。
正如唐昭所说,冰岛人虽然住在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但在待人上却格外的热情,看到他们到来,度假屋的房东显得比他们都激动。
房东太太和他们微笑致意。
江兰时用临时学过的冰岛语和房东太太介绍梁叙:“您好,这位是我的……先生,梁叙,”而后才转头看向梁叙:“这位是我们度假屋的房东,全名是福恩·卡特琳娜多蒂尔,卡特琳娜是她母亲的姓,我们平时可以叫她福恩太太。”
梁叙点了点头,同福恩太太打了招呼。
令江兰时意外的是,梁叙的冰岛语竟然比她更流利。
梁叙留意到了她的表情,回答道:“你说要来冰岛,我提前做过一些准备。”
江兰时的心头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她很快按下了疑惑,梁叙在认真对待一件事的时候,确实很称职。
梁叙观察着江兰时的表情,放弃了自己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冰岛语是从三年前便开始学的念头。
福恩太太一边招呼她的孩子帮助唐昭将他们的行李箱拉进去,一边转头和他们介绍这处度假屋的构造。
冰岛倒也不是家家都有豪华的度假别墅,时间仓促,目前能找到的这处度假屋已经是江兰时选择范围内的最优选了,屋子里只有一位早早退休的福恩太太和她十几岁的孙子,平时并不会受到多少打搅。
福恩太太指着侧边的一间房屋说:“你之前说的是租住整个二楼,但这个时节雷克雅未克的天气很多变,昨天的一场暴风雨把旁边那间屋子的房顶掀翻了,虽然已经叫救援队修补过了,但后面可能还会有暴风雨,要多多小心。”
江兰时的冰岛语并不熟练,只能勉强分辨出来几个单词,于是她转头看向唐昭。
梁叙递给唐昭一个微不可察的眼色,唐昭看着江兰时,除了传达了福恩太太刚才的话外,又把最后一句话改成了:“但暴风雨来临时危险系数还是很高,可能无法住人。”
江兰时很是震惊,这处度假屋的二楼本来就只有两间卧室,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和梁叙共用一间卧室了?
但本来便没有多做准备,且天气原因,福恩太太也没有办法提前预测,她并不想给福恩太太留下一个不好相处的印象,也没有说什么,心里盘算着往后要如何同梁叙相处。
这一路以来,她心里一直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你既然都和梁叙出来度蜜月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放不开呢?”
“可是他并不喜欢我,好聚好散才是最体面的收场。”
“反正只剩不到三个月了,收场漂亮与否重要吗?你此行不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缺憾吗?”
她就这么一边走神一边和福恩太太上了度假木屋的二楼,福恩太太和他们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