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错,就像他会在冬日把金军送过来一样,她不过是顺东而走罢了。”
赵端犹豫:“我听不懂,但黄河自来就是母亲河,尚宫和我说过′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黄河是天道,但金军,宋军,是人道,天道控制不了人道,人道也是。”
宗泽万万没想到公主还能有这样的见识,声音跟着微微高昂:“公主说得对,金宋两军本就是人道,靠的也是人,可如今人人都想着划江而治,他们期望天道来帮他,可天地不仁啊。”
赵端心中惊诧:“怎么就划江而治了?确定不要黄河以北的地方了吗?”宗泽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只是慢慢用手指抚摸过这条黄河,近乎眷恋:“公主想去黄河以北的地方吗?”
赵端没说话,只是同样看到那条黄河,宗泽也并未想要她的承诺。“黄河是开封城唯一的北方天险,这条河只能在我们自己手里,不能落入敌人手里。"宗泽最后说道。
赵端不解:“既然这么重要,那为何要定都开封呢。”“关中四塞之地,又或者洛阳山河形胜,都是极好的防御,但我朝太.祖定都开封也是不得已为为止。“宗泽笑说着,“幽云十六州不在大宋手中,所以中原再也没有长城防线,金军又或者辽军骑兵可以直抵黄河岸。”“那不是更要跑吗?“赵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胆大包天说道,“无天险可守,听上去不太安全。”
“太.祖经历百年战乱之时,深知天子的激励性,故而将都城置于黄河以南,既可以快速调兵抵御周边威胁,也能扩建大名府的军事建筑,构建第二道队线。而且开封地处核心,陆路交通四通八达,从开封出发,旬日可达四方。”“可后世未必有这么英明,这么有胆魄的官家呢。“赵端直言不讳,“乱世天子和盛世天子本就不同。”
宗泽无奈一笑:“太.祖晚年也曾担忧开封无险可守,想要迁都,但太.宗认为在德不在险,只要政治清明,守卫首都无需地理屏障。”赵端哦了一声,脑瓜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凑过去,小声嘟囔着:“我听说太.宗得位不正,不会是舍不得”“公主!“宗泽厉声呵斥,“可是有歹人在公主面前胡言乱语?”赵端被骂了回去,谁知八卦之心不死,想了想,蚂蚁小触角又忍不住凑过去找骂:“哎,那金匮之盟是真的吗?”
宗泽瞪眼,还没说话,赵端的小脑袋又缩了回来,小蚂蚁一样焦急地转了一圈:“还是说说黄河吧。”
“那我们要是雄赳赳气昂昂越过黄河嘛,手里的兵够吗?”“今年粮食刚种下,你要他们抛弃土地,他们肯定不愿意,我也觉得不好。”
“说来说去还是开封太危险,要是太.祖还在就好了,听说他很能打仗。”宗泽看着她碎碎念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鬼使神差说道:“微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端一脸震惊:“那怎么办!”
宗泽只是看着她笑,随后说回正题:“李相公早早就在朝堂上提出河北、河东两路共同经营的想法,号召两河百姓组成“忠义巡社",又建立河北西路招抚司和河东经制司,我前几日已经去信给河北西路招抚司的张所和河东经制司的傅亮,如此再加上开封如今也走上正轨,这便和河北、河东两路互为特角、相互呼应,已备秋日时抗击金人南下。”
赵端听着,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睛都亮了:“那不是很好的办法嘛。”
宗泽看着她肖似官家的脸,神色恍惚了片刻,但很快又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说话间,宗颖颇为狼狈走进来,神色为难:“百姓实在热情,东西这么早就卖光了,厨房那边问还准备嘛?酸梅汤还能煮一点,面不好弄了,糕点也来不及买东西。”
宗泽没说话,看向赵端。
赵端不甚在意:“本来就是热热场子的,何必和百姓争这几文钱,回头挂牌子说今年结束了,下次还有机会,再让他们去别家逛逛就是。”宗颖看了一眼他爹,见他没什么反应就跟着去办了。“马上就要午时,公主出门记得避暑。“宗泽笑着把人赶走了。赵端难得知道这么多事情,心中安稳不少,拎起裙子,开开心心跑了。宗泽看着她后面呼啦啦跟着一群人出了大门,最后看向那张黄河舆图,脸上笑容缓缓消失,最后沉默地坐在高堂上。一一朝野缺的从来都不是好办法。
很快宗颖擦着汗回来:“都弄好了,一群人围着不肯走,还好公主把他们都哄走了。”
“摆摊子是公主提议的,结果现在又说不要了,显得没头没尾。"他小声抱怨着。
宗泽慢条斯理收起舆图,闻言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无奈摇头:“你跟在我身边二十几年,却连十四岁的孩子都不如。”宗颖悄悄去看他爹。
“不与民争利啊。“宗泽抬眸,神色不明地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