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迟骋直言不需要任何拍价费用,这幅画能被孟先生入眼,迟家不做夺人所爱的事。迟宝缘在指认画作是迟流霭送来的后,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似乎没有人注意,二楼底处那连续摔在地上的倔强姑娘。
孟誉之当然不会插手这样的小事,他依旧坐在贵宾室,原先摆放在展厅的画,已经被迟骋派人移送到内厅,规矩展在孟誉之面前。他只需要敛去目光,眉峰微挑,陈徽便在二楼出示自己的名片。
安保终于不是摆设,他们得到陈徽的指示,恭恭敬敬将人“请”了出去。
包括梁清雅一行人。
“你们居然敢赶我走?”梁清雅没等到方才迟流霭挑衅后的道歉,居然来的是逐客令,她讶然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姓梁,是你们迟总下了三封邀请函才请来的!”
周围的人目光聚集在此处。
议论纷纷。
陈徽出现制止这场闹剧,话里暗示,这是孟先生的意思。
梁清雅明显愣了下,目光一下被正往贵宾室的迟流霭抓住,那繁琐的装饰异常刺眼,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闹人的女孩。没有一点教养,没有一点规矩,仿佛是野蛮生长,利爪横生的野猫般,那在墨绿尾裙腰间别着的丝带微微浮动。就在这刻,迟流霭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倏然回头,冲着她。
哼了声,挑衅着。
迟流霭手腕一痛,扭头见迟骋面色暗沉,呵斥她为什么在公益展乱跑。
“孟先生呢?”她答非所问。
迟骋把她拉到一边,语气缓和了不少:“妹妹,记住了,刚刚被孟先生拍下的那副画是你的,清楚吗?”
“干嘛这样叫我,怪恶心的。”迟流霭被吓到了,“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是想让孟先生喜欢你,这就是一个好机会。”迟骋低语,话很轻,害怕旁人听见,“你不想嫁给孟先生吗?”
叮——
通往贵宾室的直梯到了。
电梯内的冷气冒出,迟流霭打了个冷颤,她穿的很少,但这是她最好看的一条裙子,只要是重要场合,她都会穿着。即使邀请她的名媛聚会少之又少,能出席的活动更是屈指可数,最重要的是,家里定制款礼服都是按照迟宝缘的尺寸设计,而她多有不合身的衣服。
但迟流霭不生气,至少她可以挺着胸脯对姐姐说,这里好紧,穿不下。
她的无礼会收到迟宝缘面红耳赤的怒相,这就足够了。
这条礼裙,价格并不昂贵,是哥哥几个月工资专门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此时此刻,迟流霭忽而冒出了点期待。
似乎,这样的生活很快就会因为孟先生的青睐而结束,连最为厌恶她的迟骋都愿给她好脸色看。
“快上去吧,或许孟先生就在里面等着你呢。”迟骋笑道。
迟流霭回了个惊喜的笑。
什么嘛!迟骋果然在耍她!
迟流霭甚至用淑女步伐,走出了电视机里名模T台的架势,揣着满怀期待磨磨唧唧进了贵宾室,空无一人。
在明亮灯光下,还漂浮的白霭尚未散去,迟流霭转身,发现方才还在展厅的那幅画,现在贵宾室。
她转身离开。
这层,出了贵宾包厢,便是空旷的圆形长厅,是最佳观赏地。迟流霭眸光发亮,这个角度能够清清楚楚看到二楼走廊被冷落的作品——她的画!
迟流霭兴奋地跑了过去,小高跟在大理石地板踩得乱序无章,和刚才的淑女样截然不同。
意外的惊喜不止这点。
迟流霭看着男人,他手指夹着燃烧半尽的雪茄,那包厢内的烟霭肯定是它的产物。清冽的雪松味道并不难闻,就像它的主人般,带着沉稳的冷,静静在廊头深处的真皮沙发等待着她的到来。
灯光冷暗,迟流霭对他熟悉极了,她虽看不清男人深邃的眉眼,但她的记忆力,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会拥有这样一双手。
青筋伏脉,骨节分明,皮质手套和墨绿翡翠。
——订婚宴里对她冷眼相待的人!
在她来之前,这个男人似乎也在赏些什么,安静沉稳。
听到了并不安静,也不规矩的脚步声,他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把没有燃尽的雪茄揿灭。
抬眸看了她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在这之前迟流霭已经偷看了他好几眼,黑色西装外套已经褪去,冷稠衬衫,笔挺宽厚的背,裤脚熨烫分线锋利,再往低处是黑色皮鞋,弯弧之处藏匿着点红。
他似乎察觉到自己成为了女孩偷看的对象,抻腿,那唯一的艳色被他踩在鞋底。
终于,男人开口,问询:“贵宾室里的画是你的作品吗?”
温柔的嗓音抚摸了迟流霭的头顶,在迟流霭耳朵里这句是肯定句,像是在对她说:“好孩子,画得不错。”
她真没想到,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这么好听!
没碰到孟先生,能碰到他,好像也不错。
她缓了回,思索男人的话,才明白他是在问自己,那副被孟先生看上的无名作,是不是她的成果。
好静,迟流霭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
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