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她了。夜幕低垂,窗外亮起点点柔光,丛玥定定地望着大开的窗子出神,眉心一纵,计上心来。
她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空白符篆,指尖沾上朱砂,洋洋洒洒地画就一张传音符。
按捺住内心悸动,她传信给司梵清:“小师叔,窗子坏了无人修缮,冷风呼啸着往屋里灌,我快要冻坏了。”
将一根司梵清的墨发点燃了附在在符篆上,丛玥驱动术法,盯着符篆穿过槛窗,隐没在夜色里。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司梵清风尘仆仆地推门进屋。他在后山打坐静心,收到丛玥的传信,登时心急如焚,忙不迭地往回赶。“小师叔,你往哪里去了?”
见丛玥规规矩矩地坐在榻上,司梵清暗自松一口气,随口敷衍道:“院子里四处走走。”
说罢,他拿起工具就要修缮被丛玥撬坏的窗子,沉吟片刻,司梵清低声嘱咐道:“下回走正门,我同你说过,不会再把你关在门外。”从玥不接茬,自顾自问道:“小师叔,你说话可还作数?”听她话里有话,司梵清手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眼朝她看来,“这话怎么说?″
从玥双手撑在身后,往床沿边上挪了挪,她睁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瞪着司梵清,郑重其事地说:“我以为你生气了,不想理我。”司梵清一时语塞,转过身去继续修理窗子,他含糊地道:“没有生气。修好槛窗,司梵清忙要阖上,从玥连声制止:“小师叔,不用关窗,这大夏天的,开窗透透气。”
司梵清一噎,一口气险些没上得来,嚷嚷着说冷风灌进屋里,快要冻坏了,传信让他回来修窗子的人究竞是谁?
见他不作声,丛玥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认错:“小师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
她微眯起眼睛望着司梵清,狡黠地笑了起来,“我想你回屋陪着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再度不争气地躁动起来,司梵清捏了捏眉心,偏过头躲开她灼灼的目光。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
“我刚睡醒,一点也不困。“说完这话,丛玥小心心翼翼地问他:“小师叔,你还走吗?”
闻言,司梵清不由一怔,他收到传信便匆匆往回赶,尚未来得及考虑这茬。见他犹豫,丛玥心下了然,小师叔素来看重他的名节,最怕闲言碎语。想到这里,她忙要下床套靴子,“小师叔,你别走了,我回自己屋里。司梵清回过神来,忙不迭地伸出手去扶她肩膀,将人送回榻上坐稳了,他斟酌着道:“我不走,留下来陪你。”
从玥将靴子往地上一丢,喜得眉开眼笑,没忍住戏弄他:“小师叔,你不担心被旁人瞧见了说闲话吗?”
心尖微微一颤,司梵清不禁将眉头一蹙,“闭嘴,赶紧躺好。"他掀开一角被褥,示意丛玥躺下。
从玥老老实实地钻进被窝里,可能是小师叔的气息有安眠奇效,她刚拉过被褥盖住肩膀,便昏昏欲睡。
再一睁眼,晨光暖洋洋地透过窗缝铺洒进屋,落在司梵清白皙明净的侧脸上。
从玥仔细地端量着他秀气挺直的鼻梁,禁不住用指尖轻轻拂过纤长的眼睫。司梵清手指微动,随即缓缓睁开眼。
目光交汇,丛玥猛地缩回手,下意识提高音量:“小师叔,你睡得可好?“嗯。”
司梵清不露声色地移开视线,显然是不习惯一睁眼就见到丛玥出现在眼前。在椅子上将就了一宿,遍体酥麻,两腿酸软,他刚一站起身来,蓦地往前栽倒,径直朝床榻的方向摔去。
丛玥连忙伸手接住他,将人稳稳当当地拥进怀里,戏虐道:“小师叔,你可要当心啊!”
司梵清臊得耳根腾地红了,推开丛玥就要起身,两条腿却跟灌了铅似的不听使唤,又重重摔回丛玥怀里。
见他逞强,丛玥双手用力,将人捞到榻上坐稳了,她强忍住笑意,颇为贴心地说:“小师叔,你先歇会儿。”
心脏将要跳出嗓子眼了,司梵清急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玥憋着笑,翻身从他面前下了榻,打来热水,她随手掬了巾帕递给司梵清,"小师叔,你先擦脸。”
司梵清抿了抿唇,接过巾帕盖在脸上,暗暗舒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逐渐平缓下来。
见他一副扭扭泥泥的样子,丛玥到底没忍住,直言问出口来:“小师叔,你在害羞吗?”
话音刚落,司梵清手里的巾帕蓦地盖在她头上,还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就你话多。”
司梵清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腿上的酥麻感渐渐褪去,他理顺了被丛玥揉皱的衣襟,抬脚就往屋外走。
“今日有医修来帮你查探蛊毒,你收拾妥帖了,我领人过来。”青云宗派来的医修,是丛玥曾见过的那名大弟子一-孟帆,温蔼同他商议半日,意见终于达成一致。
先行用蛊虫侵入体内抑制情蛊,再传授丛玥方法控制蛊虫。数日折腾,丛玥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出了一身虚汗,整个人将要虚脱了,却疗效甚微。
瞥了眼人事不省的丛玥,孟帆斟酌着道:“据说,有一种长于极寒之地的毒虫,可用来炼制蛊毒,以毒攻毒压制情蛊……但没有人去过极寒之地,也不知具体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