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他所有阴暗的心思,连那些他自己不敢直视的恶意都无所遁形。
这似乎是熬过锻刀计划后才会有的、近乎非人的冷静揣摩力。“看来我低估了顾家的锻刀计划。"贝序压出镇定,不咸不淡地评价,“不过这还算是人吗?”
他很怀疑这样冰冷锋利的一把刀真的会为谁掉眼泪吗…不会产生波澜还是人吗。
顾知宜伸手捞起桌上那份很早之前就拟定好的协议文件,翻了几页,纸张在指间发出脆响。
“你应该记住,宋萦当时要杀的人是你,是贝言挡在你面前救你。”贝序突然笑出声,“你不恨我?”
“恨得想杀了你。"顾知宜语气平静。
“不过按你的思路,明明直接除掉贝贝就能解决一切,你却大费周章来威胁我,选了最迂回的方式。”
贝序怔了一瞬,而顾知宜盯过去,敛眸说不清晦涩意味,吐出几字:“贝序,你舍不得。”
轮椅上的人呼吸陡然沉重。
“你自己都没发现吧。“顾知宜声音淡漠,像在怜悯,“你对自己撒了谎,你根本不恨贝言。”
他松眉一笑,“你以后会很痛苦,因为以后贝言再也不会来见你了,你开心吗。”
贝序感觉心上被谁生生挖去一块,他喉管里挤出嘶哑的气音:“你算贝贝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她来一一”
有高挑身影幽然压下,是顾知宜慢条斯理蹲下去,在轮椅前单手支起下巴答:
“爱人喔。”
他望着自己的戒指,眼睛安静眨动,“贝贝去年生日我和你的礼物撞了,你送猫给她是很高明,可最后赢的还是我。”轮椅一直在哗啦啦响,贝序濒临失控。
顾知宜起身,侧目瞥了眼贝序:
“我做猫。”
贝言坐在她房间书桌边听完这几天的变故,先确认了小昂的安置情况,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锻刀计划是什么?”
顾知宜低头思索,随后开口:
“十八岁那次我差点杀了顾岑优,之后顾正滨对我说,没有权力的人什么都不要想。”
“朝港明面上是贝家的,暗处却是顾家的。“他抬起眼看贝言,“我接手后,做的久了手段多了。”
他眼镜上的细链微微颤动,“不过锻刀计划应该是十六岁就开始了。”“岚城也是顾正滨的考验。我原打算应付了事,布局回朝港也只是为了呆两天。”
顾知宜笑了下,“可惜多生变。”
合着锻刀计划,是指将顾知宜锻成一把刀。…那锻刀计划里,连双港海都要求潜过许多次的话,它的全貌又会是什么样子。
贝言啧了声,望着某人垂下的眼尾,淡淡换话题:“这么说,顾组长很擅长揣摩人心了?”
“算是。“顾知宜弯起眼睛,隔着镜片好漂亮。贝言挑眉,指尖勾过放在桌上的印章,手掌突然探进顾知宜黑色毛衣下摆,向上掀起。
布料擦过胸口时,对方眼睫一颤,倏地屏住了呼吸。冷空气钻进腰际,贝言反手将印章按在他凹陷的腰窝,凉意激得发抖。.…凉。”
顾知宜猛地绷紧腰线想躲,却被贝言一把搂住腰身,整个人敏感的瞬间仰颈一颤,喉结难耐滚动。
而镜架顺着鼻梁滑落,紊乱呼吸扑在镜片上,蒙上层暖昧雾气。镜框系着的银链晃得厉害,顾知宜瞳孔失了焦。贝言盯着摸摸蝴蝶骨:“顾知宜,不能这样子,好涩。”一听,指尖失措陷进她肩膀。
而她边说,后腰的印章边缓缓压紧,顾知宜腰窝柔软的肌肤被迫陷进去,边缘泅出淡淡的红。
贝言垂眼,看那个印记在顾知宜的腰上一点点浮现,如同某种隐秘的归属权宣誓。
顾知宜尾音微哑,“印的是什么。”
贝言不抬眼:“猜猜。”
顾知宜没怎么想:“你生日。”
贝言:“顾组长的确很擅长揣摩人心。”
…洗不掉的。”
对方轻声说,眼里浮起一层薄薄水光,淡淡软声示弱,又像在无辜钓她伸手摸摸自己。
可她不摸。
像戒过毒。
顾知宜就自己垂睫咬着项链,背对镜子褪那件黑色高领毛衣想要看下印记,手臂交叠时肩背线条分明,衣料擦过耳尖泛起薄红,发丝不听话地翘起几线贝言正觉得像只矜贵的猫,下一秒顾知宜的毛衣就卷到肋骨处卡住。赫然露出的一截腰线漂亮得惊心,两侧凹下去的腰窝和脊椎沟又过分涩情。
…不是猫了。
一沾欲色,果然更像一把漂亮危险的刀。
而当黑毛衣终于拽过头顶时,樱色在暖气里发涨,晶莹饱满仿佛凝着水汽,下一秒就要融化掉。
…好敏感。
贝言默默趴在桌上,忽然看到某个人顶着毛茸茸的发顶问:“九天你有想我吗,如果我死了会想我吗。”她:“不想。”
顾知宜垂下眼睫,眼尾的痣也透出寂色。
像诱钓手段。贝言心里评价道。
但她还是稍微趴起来一点,托着脑袋平静说:“怎么想你,全世界都说你死了、你死了。”
她淡定道:“那我就只能当做你公司加班,就当成回去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