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做什么呢?
他明知故问。
贝言打算回去,打算见到顾知宜。
该抱下顾知宜的。
可坐在回去的船上,她忽然想起离开那天的情景,简直算是又把猫丢在那里。
她欠顾知宜的爱意仿佛太多太多。
这下又欠一笔。
她拧眉。
顾知宜恐怕在生她气,大概会冷脸避开她。到达朝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发信息不见顾知宜回复,也不在家里。向申恩打电话,他说是公司举行团建,到了地址一看才发现居然是酒吧。团建着团建着跑到酒吧去了,好好好,都气她气成这样,家都不回了。贝言戴好口罩走进去,酒吧里人头攒动,大多数都醉的不成样子。一眼,看到某人随意坐在吧台角落,衬衣严谨衬着宽肩窄腰,线条清晰。身材上没有认错的可能。
公司其他人都在舞池里玩,只有顾知宜坐在那里,指节松松圈着玻璃杯,喉结在阴影里刻出道弧。
多日不见,他那张漂亮的脸沉在黑暗里,看不到痣,只露出一点下颌线。贝言揣起手。
顾知宜坐的地方是暗处,但架不住气质好太出众,几个女生先后靠近,从三个位置挪到两个位置,最后挪到他身边去。她们堆起笑意将点的酒推给那位,却在触及他抬眸的瞬间僵住。也许是沾染了酒气的缘故,顾知宜扫去一眼,倦怠晃了晃酒杯。冰块碰撞的轻响在音乐中格外清晰,冰冷的警告。而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一瞬间脊背发麻。她们意识到眼前这位无法接近,连一刻也不敢停留,慌乱拿起包离开。
顾知宜默然侧回头,醉意在蔓延。
…果然人气很高,顾组长。”
贝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带着刚回来的山风气息。酒杯顿在半空,酒液晃出一圈涟漪。
他缓缓转头,瞳孔在酒吧灯线下闪动一瞬。好像没反应过来,又或许醉得忘了掩饰。
贝言蓦然怔住,一看到他那颗痣,口腔就开始泛起杏子味。岚城里听到的字句漂浮在耳边。
她错开视线,淡声说,“噢顾组长是不认得我了吧,人气高,应付不过来。”
下一秒,手腕突然被攥住。
顾知宜捉着她的手腕迈步将她带离,整个人几乎一言不发。直至离开震动的音乐,拐进无人的过道。
顾知宜靠在对面,安静仰起颈线,掌心压上自己眉心,等待醒酒。灯光把他的影子钉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贝言:“喝不了还喝。”
顾知宜没看她,碎发遮住了神色,只有睫毛在颤动,也许是在安静眨眼。贝言于是抿唇。
顾知宜果然在生气。
她别开眼,声音放得平静:“我稍微晚回来了几天,顾知宜,我下次一定话未说完,一道影子忽然沉沉压近。
无法回避的压迫感下,贝言轻微顿住。
顾知宜该不会是生气到死心了吧?
她拧眉,正准备告诉顾知宜自己不会再丢下他,可那双惯常冷静的手却忽然捧住了她的脸。
一点薄荷甜味的酒气落下来,贝言皱着脸眨眼,随后目光就滞住一一视线里,顾知宜低下头,眼睛微微弯着,也许因为醉意话音变得慢条斯理,眼底闪烁着如雾的光。
“你也会吃我的醋吗?”
像怕惊碎什么,尾音却藏不住的固执开心。…根本没生她气。
顾知宜捧着她的脸,目光专注又朦胧地注视着对方,好像有一厘爱意就满意,眨着清亮的、弯着的眼睛,温柔说给自己听:“…好可爱…我的贝贝…”
蓦地,贝言动弹不得。
她到底给过顾知宜什么…
怎么能一点都不生气呢顾知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