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三十四章
雪后的天仍有些冷冽,银盘两手抱着伞,以防晚间回去时落雪。被坑过一次,如今但凡看天色有一点不好,她都要带着伞出来。意识不大清醒地跟着祁泠走,踩到一块硬石子,毫无防备地身子一歪,银盘稳了稳才定住身形,仅仅耽搁几瞬,再看向前方,她家娘子身旁的位置已被三郎君占着了。
银盘抱着伞迷茫着,又见祁清宴伸手牵住了祁泠,顿时震惊到迈不开步子。十指相扣的握着,祁泠再挣不开他,只觉他手心炽热有力,被带着往琅玕院走,想到后面目睹一切的银盘,祁泠眸底凝着愤怒,压着声问:“…你非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那又如何?“祁清宴回头扫了一眼,银盘抱着伞,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张着,碰上祁清宴的视线,还没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猛然低头,浑像受了惊的鹌鹑。
“别担心,你的侍女,怎会做出违背你的事?“祁清宴掌心紧握着那抹滑腻,心中妥帖有落实感,又要记着不能有一刻松懈,正如手握游鱼,一松便滑溜溜的走了,转头对祁泠道:“这是你的家,不必看旁人脸色。”他能随心所欲,她不能。是他的家,不是她的。祁泠反驳也没有用处,不再同他说此事,想起方才便觉气闷,她能忍祁清宴,但不想将冯夫人牵扯进来,“你用看账的由头骗母亲,母亲是你叔母,你丝毫不敬重她。”
“没骗叔母。"面对她护短的指责,祁清宴笑着解释:“是我当真忙,忙得昨日没空去寻你,只好今天再去。”
提到昨日,祁泠长睫低下,眨动快了些,偏头看向旁处不和他对视,也不搭他提的昨日的话茬。
他说真忙的话,祁泠也似信非信,祁清宴看出来了,握紧她的手,轻笑一声并不辩解。
祁泠这般被他拉到琅玕院去。院中两位大侍女青娥和碧若皆在,青娥上前向郎君和娘子请了安,碧若被青娥提点过,也随着行礼。院中其余侍从皆垂目不言,这几日曾挨个被青娥敲打过,只当没长眼睛。能在琅玕院做事,寻常清闲月例更多,可要是管不住嘴,下场也会更惨烈些。青娥随着两人到书房中,内里新添盏莲花铜制的香炉,其中正燃起袅袅白烟,祁清宴抬手一指,青娥低眉敛目上前,将香炉搬走了,未发出一丝声响。内里早已备好,如祁泠从前来时那样。祁清宴常在的案桌旁处摆着同色木料略小些的案几,不过,上次两案相隔三步远,今个却变了,距离不过一尺远,连人带案皆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祁泠提着裙子过去,他没说谎,案几上果然摆着几卷账册,连算筹都备好,板板正正地摆在边上。而他的桌上叠着三两封书信,以及一摞古籍,也有正事要做。
若在从前,他太忙祁泠定然会来帮忙,如今却不大同了。她道:“你忙与我有何干系,我不要帮你看帐。”
祁清宴:“叔母答应我,让你随我回来帮我忙。”祁泠一噎,想要回怼他,却因从前没见识过他的诡辩一时想不到如何说。母亲让她随着他一同来,也没说让他牵着她的手。再者,要是冯夫人知道他的恶劣心心思,是绝对不会让她过来的。
她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话都堆在腮帮子里,眸子里也有些跳动的火焰,因为太想回嘴,整张脸浮起层激动的粉来。“阿泠说得也对,我事忙暂且与阿泠无关。”祁泠听到阿泠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便浑身不适,气到想要甩开他的手,又无法得偿所愿。
旁边祁清宴状若思索了会儿,“确实不能白劳累,不如将今年府上收益分你些……送到琅玕院那份分你一半?如何?”送入祁清宴手里的祁泠不知多少,但总归不会少。但她才不答应,能躲他多远有多远,不因此屈服,道:“那你另请人来吧,如此丰厚的嘉奖,能找到最好的账房先生。”
“可惜我不放心啊。"祁清宴慢慢道。
祁泠冷笑,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凭什么要他事事如愿,都要委屈她。祁清宴开口:“此后,你每隔两日来看一次账,如何?”做梦!祁泠才不会傻到主动送上门去,用正当的理由,主动又乖乖的到琅玕院来,主动坐到他身旁去。不字刚说出口去,对上祁清宴挑眉浅笑的神情,礼泠倏然福灵心至,察觉到他话中另外的意思。她不确定地问道:“看账就行?”
祁清宴笑声朗朗,“不然呢?”
祁泠险些以为自己想多了,曲解了他让她来的意思,他找她来是单纯帮忙的。可手中依旧炽热的掌心,在走动时偶尔相接发出嚓嚓声的衣袖,还有大前日他那些可恨的话,无不彰显着他没安好心。可有时候,人总乐意自欺欺人,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祁泠也不例外,问:“看完帐就回去?”
祁清宴从喉间嗯一声,已经将她带到小案桌处,主动松开手,自顾自坐在旁边案桌,整理衣袍,揽袖提笔,又是一副庄重郎君样子了。祁泠只能自己在心里犯嘀咕,同时将三卷账册中的一本拿到最边上,离他最远的地方。
她解开绳子,展开账册时,走神想着,她一定要尽快看,太阳落山之前….不,午膳前她就要回二房去,他刚刚说出口的话,总不至于当场反悔吧。待账册全貌铺在眼前,祁泠傻了眼,这看着是粮庄的账本,那颇具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