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动作,现在的她,目光可比曾经凶得多。
陆云之先别开视线的,某种染上了笑意。
“楚筝,“他轻咳一声,“我还是得跟你确认一下,你……愿意了……是吧?”楚筝没有回答,只是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大大大
就像楚筝曾经预测过的那般,扎入爱情里的她,陷得快,陷得深。在陆云之面前,她就是最真实的自己。哪怕是她心里划过的坏心思,男人也只会说:“跟我比,你实在是坏得不够看。”如果说师尊教导她的,是成为一个好人。陆云之做的,是教她普通人的心情。
相熟了的楚筝,连她自己都是才发现的,原来自己可以与人有这么多可以说的话。
陆云之也笑话她:“明明一开始,只会嗯哦啊的。现在倒是成了小话唠。”楚筝恼得红了脸,连续三天只对他嗯哦……不对,啊是从哪来的?直到床上的男人,一边用力,一边跟她求饶。
“好了好了我是话唠。阿筝,别不理我了。”楚筝就真的除了嗯啊,再也说不出话来。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生死与共,爱意在日常的一点一滴里累积的,每一次相拥、每一次牵手,或者哪怕只是躺在他的腿上看漫天繁星。对于师尊,楚筝其实都是敬畏大于亲近的,生平第一次,有人让她有了全身心的依赖。
有时候,陆云之的眼里也会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晦涩不明,一遍遍轻抚着她的发丝。
“阿筝,"他说,“真希望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楚筝好笑;“那我还是想要下一刻。”
“为什么?”
楚筝侧头,亲了亲男人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笑道:“因为下一刻,我会更喜欢你。”
她的话好像让陆云之愣了愣,而后眼里的暗光,愈发炽热。楚筝能感觉到,他那快要溢出来的爱恋,一时间嘴边的笑意更深。她的云之,下一刻,好像也会更爱她。
楚筝也认识了更多的人,有了更多的朋友。可陆云之……依旧是她的第一位。
男人那份炽热的爱,好像会传染,让她沉溺其中,让她报以同样的爱。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她愈陷愈深,他深情不减。
正是因为如此……正是因为这样,当被那把暗红的剑刺穿心口时,最先袭来的,甚至不是疼痛,而是担忧。
她担忧陆云之是不是被人控制了,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她都没去看自己的伤口,而是伸手试图触摸面前的男人。“云之,你怎么了?”
陆云之仿佛有过短短一瞬间的迟疑,但下一刻,就只剩冰冷,在她手还没靠近之时,一阵魔力袭了过来,她飞出去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咚的一声撞在了殿中的柱子上,又狠狠摔落。
男人眼里已经没了一丝爱意,他高高在上,脸上挂着冷笑。“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这样的废物,如果不是情蛊,有什么是值得我喜欢的?”“陪你做了这么久的戏,真是令人…作呕。”一字一句,都化作利刃扎在她的心上。
楚筝曾经想过未来的他们,或许有一日兰因絮果,新人更胜旧人,或许爱会变淡,他们中的某人喜欢上另外的人。
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就是在演戏。一个人,怎么能把爱与不爱,伪装得那么真呢?“云之“剩下的声音,淹没在了疼痛之中。曾经的爱意太过汹涌,以至于到了此刻,比起疼痛,她更多的还是伤心,她还存着幻想,她想着陆云之是不是被夺舍了,被蛊惑了,她给陆云之找了许多的借囗。
她是用了许久,才终于接受被自己视为上天馈赠的爱情,于对方看来,却是时时刻刻恨不得除之后快的禁锢。
可是……喜欢上陆云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放下陪伴了十几年的他,却那么困难。
她习惯了,习惯了委屈时,第一个向陆云之倾诉;习惯了受伤时,他比谁都着急,第一个为自己出气。
所以哪怕是被废了修为,在雪来殿苟延残喘时看到陆云之出现,她还是在心里生出希望,生出委屈。
被他粗鲁地拥抱时,楚筝才感觉到了真正的痛意,他讥讽着自己的平凡,身下的动作毫不温柔,甚至将自己翻过身去,不愿意多看一眼。那一刻,楚筝好像才终于真正地放下了,她干涸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不是的,她想着,那不是她的云之,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爱人。所有可笑的自艾自怜在往后的折磨以及最后的死亡中更显得滑稽。因为疼,真的太疼了,他带来的疼痛,同样强烈,强烈到终于把那些快乐的回忆磨灭。
楚筝回神时,还喘着粗气。四周一片黑暗,静不可闻,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自己重生了,不在前世了,她现在在青冥古家里,方才的那一切,不过是试炼罢了。
是了,只是试炼罢了。
身体的疼痛感似乎还留着,让她这会儿身体不停地哆嗦,牙齿都在打颤。她好像在短短的时间里,再经历了一遍人生,此刻身处这片幽暗中,恐惧与恨意似乎尤其强烈。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楚筝不停地安慰自己。
“都过去了吗?“虚空中有一个声音在问,“你还要继续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