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的声音传进来。
二楼除四个卧室外,中间有一块公共区域,摆放着桌椅装饰,算是活动区。
知然和平川不知何时上楼来,不急于回自己的房间,又要坐下开始新一轮的聊天。
现在出去一定会被发现他们两人是兄妹。
贺听风小心关上门,回头看妹妹,无奈地说到:“看来得等一会儿了。”
没办法咯~
江识月只好金屋藏“娇”,让哥哥坐下休息等待,自己则抱起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水声从里头传来。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只是如今两个人所处的位置做了调转。
贺听风自然不会去门口喋喋不休地唤人,江识月也不会在连绵的水流中对外面的人想入非非。
真是糟糕。
贺听风坐在沙发里,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点,安静,又躁动。
他站起身来环顾一圈,找出电蚊香给人插上,然后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选择推开阳台的门去外头透气。
阳台的围栏上挂了一圈花盆,里头种的月季开得正艳,橙色的花朵散发着甜甜的果汁香。
站在这边可以毫无遮拦地看到贺听风阳台的光景。
他们的房间相邻着,所以阳台也相望,中间间隔一米左右的空档。
大约是为了让每个房间都显出差别,他那边的阳台里绿植与这边并不相同。
不是橙色的、热烈的花,而是放了盆蓝雪花,被支架撑起开成一颗树,洋洋洒洒仿佛喷泉。
似乎是因为经历了一整天的炎热,它有些缺水,蓝色的花朵耷拉着。
等下回去就接水浇一下。
贺听风在心里想着,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面前一朵月季。
月季层层叠叠的花瓣包裹花心,他细致地抚过每片花瓣,像是要剥开娇嫩的掩护,触碰藏在里头的花蕊。
“哥,你在外面做什么?”江识月洗漱完毕,湿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她习惯用较高的水温,脸被蒸得红扑扑的,双睫湿漉漉含着水汽。
“帮我擦头发呗?”说着就把手里的毛巾递给走进来的贺听风。
她头发长且厚,洗完要吹很久才能干,手都举酸了。
恰好哥哥在,干脆让他来帮忙。
“好。”
在家时她也经常湿着头发跑去找他,贺听风对这项工作已经足够熟练。
江识月让哥哥坐到沙发上,自己则盘腿坐在他脚边,对着面前矮几上的镜子打开瓶瓶罐罐开始护肤。
贺听风撩起一绺头发,用毛巾包住按压,吸去上面的水珠。
放下,下一绺。
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超过设定的范畴就送出悠悠的风,江识月身上玫瑰与荔枝的甜香被这股凉风吹到每个角落。
她最近又开始喜欢上荔枝的味道,洗护用品全都换了一套。
贺听风感觉自己也被这甜香笼罩了,陷进江识月的世界里,很幸福。
发丝不再滴水后放下手里的毛巾,他起身去拿吹风机,插上电给人吹头发。
这时候江识月也已经完成每天的护肤流程,脑袋一歪,脸靠到哥哥的腿上,手环过他小腿再绕到面前,捏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闹腾一天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累了?”贺听风问。
在外面跑了好几个小时,哪里会有不累的?江识月蹭着哥哥的腿点头。
隔着布料,她脸颊的柔软与温热落到皮肤上。
贺听风为妹妹梳理头发的动作有些失控,梳齿划过她莹白如玉的耳朵。
江识月皱眉,嘟嘟囔囔地抱怨:“哥,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啊,妹妹。”这句话在他嘴里说过无数次。
打理好江识月的长发,贺听风放下吹风机和梳子,伸手揉捏她耳朵,似乎想以此抹去上面曾出现过的疼痛。
慢慢的,修长匀称的手指往下划,细致勾勒江识月精致的下颌,再落到白皙的脸颊上轻点两下,戳出小酒窝。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又拿我当小朋友在玩?”江识月刚消下五排方块,抽出空来拽哥哥的手,反而被握住手指揉捏。
小时候的江识月是个柔软的糯米团子,家里人都爱掐她脸颊的软肉。
贺听风在书房学习的时候,这个可爱的糯米团子就会抱着绘本端着小板凳坐到哥哥旁边陪他,偶尔举起绘本指着里头不认识的字问要怎么读。
这时,贺听风就会停下手里书写的动作低头看一眼,再告诉她答案。然后伸手摸摸她细嫩的脸颊,就当做是报酬。
或者说,比起报酬,这更像是一种充电。
吸一下自己可爱的妹妹,写作业都变得更轻松。
但现在……
是啊,她确实已经不是小孩了。
贺听风垂眸看一眼面前已经成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他当然知道她已经长大。
在江识月十八岁的成年礼上,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在漫长的毕业旅途中,在无数个绮丽的梦里……
他完完全全地,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自己的妹妹是个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