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个人,有许多人,一起去。”这副模样,明显是害怕。他压低声线,快速道:“我叫江阔川,同船去汴州,姑娘方才帮我,若有麻烦,可以找我,我会帮你。”沈洵舟还未走近,这群人便利落散开,重新搬起箱子运往船上,动作迅速,背影渐远。浅黄的衣摆飘过来,与碧色的裙带交缠,又散开。宋萝压下飘飞的裙带,风吹过来,如青汁的气息缠进她身侧,夹杂着浅浅的清苦药味。
面前的人被阴影罩着,皮肤泛出如玉质般的莹白,眼睫翘起,不大高兴:″他是谁?”
她将事情讲了一遍,称呼由“那大哥”变为"刀疤脸”,不复以往叽叽喳喳的清脆,语气后怕:“他看着可吓人了,那么长一条疤,还背着那么尖一把刀。少女鼓着脸,伸手比划,脑袋上的双髻跟着摇晃,像是抖动的两只狐耳。沈洵舟盯着她纤白的指尖,上移,薄纱的袖子向上卷,露出白皙的手腕,套着一圈五色丝绳,编织的整齐纹路里,溢出几缕黑。他的头发,被她贴身带着。
心中升起的躁奇异地平下来。
他掏出帕子,握住她手指,轻柔缓慢地擦拭,侵入指缝,每一寸都不放过。丝绸触感微凉,宋萝话音骤停,感觉手指像是蛇尾滑过,纱袖下的手臂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擦个手,也如此旖.…….
她慌忙抽了回来,指间发烫:“我就是给他把了个脉。“清咳一声,微微正色,凑近小声道:“感觉这船有点奇怪,搬了那么多货物,像是商船,我们真要上这艘船去汴州?”
耳边拂来温热的吐息,沈洵舟心思飘了飘,望着硕大的船身,唇边挑起轻笑:“是啊,精心准备的船。”
他自然牵起她的手,随着搬运的箱子向船上走,身躯贴近,低下头,靠在她颊边,犹如一对亲密的小夫妻。
宋萝僵了僵,耳边滚过含着湿意的嗓音:“怕什么,这船安全的很,水路流匪多,你不是要好好活着,这应当很是合你心意才对。”走上甲板,迎面撞上横生刀疤的脸。江阔川袖子卷起,露出蜜色的小臂,迟疑一瞬,退到船栏前让了路。
谢灵台跟着踏上来,身后宿五如一柄墨剑,穿透暖色日光。少年目光落在这刀疤上,整个人绷了起来,隐隐透出剑拔弩张的杀气。江阔川被三人不善地眼神望着,偏过脸,将疤痕对着江面,另外半边面颊映出晶莹的暖色,他出了汗,脖间浮起道青筋,手摸着刀,亦是戒备。这船身高大,甲板也十分空荡,挤满了排排的木箱。房间在船舱里,竞还有道尚宽的走廊,推开最末端的房间,微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江上的水气从商县到汴州,走这条水路,经过几个岸口,十几日便能到。“这到底是押镖,还是押人啊。“谢灵台懒散地倚在窗边,忍不住骂,“真是个老狐狸。”
宋萝身侧是沈洵舟,牢牢牵着她的手,宿五站在她后方,挡住门,谢灵台半个身子隐入舱中,眯长的眼睛也望过来。房中放了桌椅,打扫过,还算干净。
她感觉这两人有话要谈,仰起脸:“我先回房间?”江风吹起少女裙上的系带,纱质闪出浅浅光泽,犹如贝壳。谢灵台不自觉盯了盯,面无表情,兀自出神。几日不见,当初灯会上的少女变了模样,柔软名贵的襦裙,发间的碧蓝蝶钗,耳上的翡翠坠子,原本只称得上俏丽的一张脸,也衬得光彩夺目。
…还真是会养。
他心中哂笑,想起那时送的翡翠簪子。
“咔嗒。”
门被关上了。
谢灵台顺手放下窗,房内只剩他与沈洵舟两人,他直接道:“那人是个押货的镖头,这船恐怕直到汴州也遇不上那些流匪了。”沈洵舟若无不可:“匪官勾结,我到了汴州上任,自会上折禀告陛下。”他漆黑眸子一转,多年同窗,谢灵台知晓他在想什么,面上浮起些怅然,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靴尖翘起,笑道:“还真有些怀念我们当初一起在大理寺办案的日子了,沈少卿。”
谢灵台指节敲了敲椅边:“那我便来先说说我这几日查到的,所谓流匪。”“大概是半月前,从长安一路到汴州,周围山里的土匪开始下山,一夜之间,人去山空,像是搬家,好在倒是没搬全,留了几个小喽啰,我抓起来审问,他们说聚集起义的,非匪非官,是个外来的女人。”大
水面的波纹往外溢,被船尖划开,天色渐暗,江边升起茫茫浓雾,暖黄的灯笼在甲板上亮起来。
圆月映着江面,照起镜子,折出相同的月亮,随即被荡碎。铺好铺盖,宋萝实在没忍住好奇,又去甲板上看了眼。箱子仍整整齐齐堆在一起,落了硕大的锁,旁边守着几个人,正用碗大口喝酒,其中一人认出她,兴冲冲地过来:“救大哥的好看姑娘!”
宋萝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两步之内,他停住,月光洒在脸颊上,泛起酒意的酡红。憨憨地挠了挠脑袋,一时冲动跑过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响,他想到什么,问:“你要去找大哥不?”
宋萝看向那边齐刷刷望着她的脸,又转回来,摇摇头,面上浮起些羞涩:“江夜寒冷,可否讨得一碗酒热热身子。”“那自然是要得!”
酒碗被擦了又擦,倒入透色的酒液,她跟着他们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