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地升上来。明明这些人前些天还恨着陆云风,转眼一变,又成了这副心疼他的模样,像是恨她多过了陆云风,便将这相对较轻的恨变成了爱。
她偏过脑袋,去望雨中少女的身影。
宋萝停住脚步,仰起脑袋。面前两名青年,谢灵台仍是黑色衣裳,身形修长,微抬起伞。
沈洵舟今日穿了身玉白的圆领袍,翻出暗红色的领子,黑革束紧袖口,浮起几条金线,洁白指骨握着漆黑伞柄,更显莹润。腰间黑色系带勾勒,玉佩垂下红色丝结,像是世家的贵公子,又多了些少年意气。
他半遮着脸,露出莹白下颌,殷红的唇紧抿,微微侧过头。不看她。
他闹什么别扭?
宋萝挪开视线,对谢灵台长话短说。声音不疾不徐,犹如清澈的溪水,淌入层层雨声中。
听完,谢灵台笑着应下:“小事,明日我便让人把秦姑娘的过所找出来,派人送过去。”
又问:“可要随我们同进去吃饭?”
宋萝感觉他们有事相商,摇头拒绝:“不了,多谢御史,玉娘在茶棚那等我呢,我今日去玉娘家中吃饭。”
她一个人在客栈吃饭很是无趣。
想了想,她看向沈洵舟,说道:“许久未见大人,小五也不在,宋娘想问我们何时启程前往汴州?”
沈洵舟伞面一动,露出的红艳唇角向上挑,随即压下来:“待雨停。”“哦。”
宋萝浅行了个礼,准备转身,沈洵舟的伞抬开了,漂亮的面孔显出,沾了雨珠,漆黑眼眸湿漉漉的,眉间朦胧起水意,生出几分柔艳。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沈洵舟眉心居然多了颗红痣!
心脏狂跳,她后背窜起凉意,惊得她顿在原地。这意味着……他果真中了那种蛊,命不久矣。沈洵舟伸出指尖,摸了摸额心,意识到用于遮掩的脂粉被雨冲没了,眸中闪过恼:“看什么?”
宋萝退了半步,见他像是见鬼。脑中浮现青年衣衫大开,白皙的肚皮被向上顶出凸起,皮肤越顶越薄,犹如透泽的蝉翼,随后裂开条缝,圆圆的蛊虫裹着鲜红的血,慢慢爬出来。
这中间的过程极其煎熬,最开始会是绵密的快感,中蛊者面颊染上红潮,唇瓣张开,止不住求欢,随着蛊虫撞起肚皮,撑开皮肤,随之而来的是拉扯的痛忌。
肚皮缓慢地被撑开,人意识愈发模糊,却不显狰狞,呈出惊人的艳丽,像是脱胎换骨中的蝶,腰腹弓起,不断地颤抖,直至绷直。随后,这用血肉织成的弦绷断了。
中蛊者最后的死状,是开膛破腹,神情诡异地安详,眉心红痣愈发深而艳。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覆在她手背,替她扶正了歪斜的伞。沈洵舟垂眸盯着她,语调森森滑出:“宋娘,你抖什么?”他心想:脸色这么白,莫非是见到他又后悔了,不想负责了?她明明亲了他…….
离少女太近,腹中的蛊虫比之前更甚地翻涌起来,不断地在肚皮上顶着,升起灼烧的热,仿佛里面有个发烫的东西搅动,触碰到脏器,传来酥软的麻。沈洵舟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几乎将舌尖咬出血,堪堪克制出将要溢出喉的喘息。
他狼狈地松开手,往后撤,雨丝侵进伞中,落到面颊、脖间,激起凉意。乌黑的眼眸望着她,观察她的神情,冷静思索。“我、我有些饿了,一时身子发虚,有些脱力。“宋萝抬起头,眼眸晶亮,真诚地摸了摸肚子,“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打扰大人用食啦。”沈洵舟眸光沉沉,扫了眼不远处茶棚下,秦浓玉站在那,正向这边张望。他没见她这些天,她竞如此在乎起另一个女子。给人家忙前忙后,一顿饭就把她哄上了。
她似乎格外偏爱长得好看的女子,他扮女子时,她还愿意与他贴近,他恢复成男子,半夜只是握她的手,她就不适地睡不着了,明明之前在一张床上睡的如此熟.…….…
这对破夫妻!
碧色的裙摆荡开,宋萝转身欲走,身侧扑来清新的雨汽,伞晃了一晃,被迫顶高了。
沈洵舟扶住伞柄,另只手收了自己的伞,眼尾晕开潋滟红潮,垂下眸。他比宋萝高许多,挤在一把伞下,低头看她。好近。
宋萝能看清他纤长翘起的睫毛,沾了些细碎的水珠,轻轻一眨,消弭不见。略尖的唇珠陷入下唇,看上去十分柔软,缓缓上抬。她忽然想起喝醉之后,做的那个梦:好像咬住的就是这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