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看了她的朋友圈,看见了她的自拍,竞然是同个专业。
所以后来看作品集也记下了她的微博名,在等成绩的那些日子里,每一条都认认真真看去。
也看见了她的小号。
为什么要举报呢?
大概就是抱着一丁点的可能性吧。
举报成功了,他就可以上去了。
他知道她一定会再考的,也一定能再考上的,还是可以成为同学的。如果因举报而不录取他,那也可以共沉沦去一一说不定还可以共同报团取暖,商量再考一次。
初枳夏仍旧盯着那几根白发,还是心惊。
好半天,她才勉强回过神,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跟我道歉呢?因为举报不成立吗?”
“不是。”
李俊喉咙有些发干,听她声音多了几分温和,缓缓地直起腰来。“是因为有人找到了我,那个人跟我说,被举报的是你,但困住的一一会是我。”
他说到这里,眼角悬挂的一大滴热泪一下子滚落。初枳夏默了默,心里倏然一痛,也是说不出的滋味,问:“那个人是叫沈青石么。”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是一个……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很温柔……长得也很帅气……”
李俊说到这里,眼泪越流越多,越流越多,怎么都收不住似的。“他并没有怪我,只是让我找你说清楚,说这样我们才不会都被困在这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初枳夏伸手去扶他,将他扶到了旁边的座位上,坐好。“我不会原谅你。”
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被举报。
初枳夏顿了顿,语气和缓继续道:“但我也不怪你。”因为作为局中人,她也能够理解一一理解那种就差了一点点的感觉。当你竭尽全力,千辛万苦走到了这里,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可能是运气,可能是命运。
“对不起。”
李俊再三道歉,说完后也没有脸再留下去了,拿过旁边抽纸用力擦了擦眼睛,再次鞠躬道歉,然后飞快跑了出去。
包厢里更静了。
他离开后,过了好一会儿,阮萍萍才小心翼翼推门进来。她见初枳夏也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双臂撑在桌上,抱着头,身体轻轻抖动,也是很难过、很难过的样子。
阮萍萍慌忙去拿纸巾盒里的抽纸,朝她递去。初枳夏感激接过,但朝她轻摇了摇头,转过脸来。脸上是干的,没有哭。好半天,她才继续道,声音还有着刚才的干涩:“你看过宇野常宽的决断主义吗?″
“李老师论文里提的?"阮萍萍想了想,自然是记得,声音放轻了一些,“就是那个,决断本身比决断的内容和理由都重要的说法?”“是。”
初枳夏点了点头。
压力太大了,资源太少了,我们必须陷入内卷,名额就是那么多,你上了,别人就下去。但机会是不可以错失的,更不可以被糟蹋浪费,让给别人。但当我们上的同时,决断就开始了一-要么我,要么你。为什么要决断?决断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重要吗?不重要。只要开始决断,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所以电视上才会有那么多饥饿游戏、大逃生竞技。“我先不吃饭了,等下次吧,下次你来南城我再带你玩。"初枳夏揉了揉脸,竭力让自己的神色正常一些,反正海市离南城也不远,以后也是同学,有的是机会。
阮萍萍当然没有意见,玩不玩都行,本来也不是来玩的,只是有些担心地望着她,“你要去哪儿?”
“有一件事,我想我也应该去做个决断。”“也早该决断了吧……“虽与今日无关。她幽幽地说着,声音很轻。想了想,不自禁忆起李俊说的“是个很好的哥哥”“很温柔……没有怪我”,她眼睛有些疼,心也跟着尖锐得疼,像用小刀片刮一下一下的疼,身体都跟着微微有些发颤,强忍着擦了擦眼睛。
她朝阮萍萍道了个歉,拉开包厢门,步伐分外沉重地往外走去。大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一路上,初枳夏都在想。
不是有人说过吗一一你应该去爱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因为知道她被举报会从此有疑心,生命长河中留下暗痕,他暗中帮她找到了举报她的人。
但他还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是真正的君子,光明磊落、无愧于心,说出那般的话一一被举报的是她,但困住的,也会是你。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温和通透,端方大气的语气,直抵人心。他那么高高在上,不谙世事,可又是个心思细腻,真正能与人共情的人。一一君子光而不耀,静水流深。*当应如此。他就是这样好的人。
还把她放在了最心尖上。
她的每一点细微的情绪都照顾到了。
她怎么忍心再欺骗他,戏弄他下去?
一遍遍发/泄自己的欲望,玩弄他的感情?到她腻了为止。想到这里,初枳夏再忍不住,一大颗滚烫眼泪不争气滑了下来。也不知是愧疚,还是歉意。或为自己感到羞耻。
她伸手拭去眼泪,更加快步伐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却撞进了一双满是关切的清亮眼眸。
沈青石猜到她情绪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