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像是约会前生怕自己不够得体。“小曼知道我也去吃饭吗?她看见我会不会生气啊?”“她知道的,我都跟她说好了,肯定不会生气的。”面对学生都能娓娓道来的高老师,大概只有听见田曼的名字,才会紧张得瞻前顾后。
“是小曼说的吃涮羊肉吗?”
“对,她说你喜欢吃,我都定好位子了,一会儿中午放学我们一起过去。”“真的吗……”
高培低声喃喃自语,他不是在怀疑江乐阳的邀请,是在怀疑自己。他又何尝不记得高考之后那个夏天,酷暑里热气腾腾的涮锅,两个人付钱时零零碎碎的纸币,还有那个还没实现的诺言,后来毫无预兆变得疏远的田曼,无数埋在脑海里的回忆跟着苏醒。
江乐阳不厌其烦地跟他确认:“真的真的,不是做梦,高老师,打起精神来啊。”
高培看见她眼里的鼓励,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哪怕江乐阳不劝他,他也想再试一试。
“江老师,我想先回家换件衣服,然后我们去店里见吧。”江乐阳还以为他是怕不够郑重,想特意回去换身衣服,结果在店里碰头的时候,却发现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衣服已经很旧了,袖口都磨得发白,倒是很合身,肩宽和长短都刚刚好。
本来还纳闷他怎么特意翻了件旧衣服出来,转身却看见田曼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衣袖。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田曼给高培做的第一件衣服,特意准备了送给他去上大学的。当时也量了尺寸,但是田曼放量都比较宽松一点,嘱咐高培上大学一定要好好吃饭,这样等他再长点肉就刚刚好了。高家有四个儿子,高培排行老三,没有老大能干,也没有老幺受重视,而且孩子太多,家里有金山都能吃垮了。他小时候总是捡哥哥们穿不下的衣服穿,属于自己的新衣服屈指可数,又是田曼亲手做得,这些年都保存得很仔细。在衣柜里放到如今,再穿上倒是刚刚好了。大概是因为穿了这件衣服,田曼难得对他的语气温柔下来。“都当老师的人了,怎么还穿这么旧的衣服?”“旧衣服穿着贴身,更舒服。”
高培抬手帮她拉椅子,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开始升温的氛围,江乐阳识趣地坐到另一边,全程负责下锅和捞菜,只在沉默的时候帮忙找点话题。“小曼的手艺好,高老师要是想置办新衣服,可以扯了布去小曼的店里做啊,有生意可别便宜了外人。”
“可以吗?”
田曼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的,脸上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朝他点头:“我开门就是做生意的,再说了,你去年的冬衣不也是找我做的吗,给钱就行。”“那我周末没课就去,”高培坐在她旁边,又是擦筷子又是摆碗碟,整个人都闲不下来,趁着锅还没开,还殷勤地去帮她打小料,麻酱里再加点蒜泥和韭菜花,又担心她这几年口味变了,不放心地确认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吃香菜对吧?”
田曼接过小料碟,只是浅浅点了点头。
江乐阳一脸八卦地接着问:“你俩还挺熟的啊,你知道他爱吃涮羊肉,他知道你不吃香菜,看来交情也不错啊。”
“赶紧吃肉吧,一会儿都煮老了。"田曼不想提以前的事情,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羊里脊,试图堵住她的嘴。
高培也帮着用漏勺捞煮熟的肉卷,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开口说了几句:“我俩小学就是同学,她坐我前桌,我那时候长得又矮又瘦,经常挨欺负,她抄我的作业,就会帮我出头。”
“什么叫我抄你作业?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他们以大欺小好不好。”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老师,田曼是这张桌子上读书最少的人,提到抄作业这件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对对对,不是抄,有时候我直接帮她写。”越抹越黑了,江乐阳嘴里还含着一块豆腐,想笑又不敢笑,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麻酱。
田曼彻底不想说话了,又往高培的碗里倒了一勺已经完全缠在一起的粉丝:“你也赶紧吃吧,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