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至安淮,辞盈担忧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一些,辞盈看了一眼谢怀瑾,青年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
她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同烛二交代后面的事情,谢怀瑾身体还未养好,连日的颠簸一定受不住,得现在安淮修养一段时间,等谢怀瑾身体好了,他们再回长安。
马车旁,辞盈和烛二轻声交代着。
风掀开车帘,谢怀瑾在马车上能看见辞盈的背影,少女穿着一身浅青色的长裙,头上的帷幔被风吹起波澜,像湖水一般,他淡淡地看着。辞盈若有所感回身那一刻,却只看见了马车。同烛二交代完,她回到马车上,谢怀瑾已经睡着了。她怔了一下,起身将披风给他盖上,在对面坐下来时却已没了看书的心心情,书被风吹动着,良久以后,辞盈用手按住,一点一点,缓慢地将一切都按住。马车停下之后,一行人到了熟悉的宅子。
辞盈回身看着,门很大,她跨越台阶时,仿佛看见了前方的谢怀瑾和辞盈,彼时谢怀瑾为她寻到了绣娘葬身的那口井,她怀着感动地扑入谢怀瑾怀中,捧出一颗忐忑的心。
那时好像也没有在安淮呆很久,但她就是记得很多事情。辞盈跨入台阶,谢怀瑾在她身后。
压抑的咳嗽声传入辞盈耳朵,她觉得有些发痒,不由走快了些,像是要避开什么。
墨愉在后面低声同谢怀瑾说着安淮的事情,青年眼眸看着前方,见到那一抹淡青色的身影消失,才轻声应了一声:“嗯。”在院子中坐下来,谢怀瑾淡声问:“大夫如何说?”墨愉低头。
谢怀瑾也不意外:“说吧。”
墨愉看向谢怀瑾的腿,低声道:“可能还需要几年才能医治好。”“只是几年吗?我还以为会断。"青年说的风轻云淡,眼眸很淡地望向那只被狱卒生生踩断的腿。
这几日墨愉一直搀扶着他,没有人看到异样。墨愉跪下来:“那日的暗卫我都关押起来了,等公子回去处置,身为暗卫却没有保护好公子就是他们失职。至于宇文舒,公子,我请命去杀了宇文舒,老不能提着宇文舒的头来见公子,我以死谢罪。”院子内安静了一瞬,良久之后谢怀瑾平静道:“是我大意,不怪谁。”青年的眸光实在太平和,好似真的不在意。“至于宇文舒.…“谢怀瑾低声念着,轻声道:“他该死,但不是现在。”墨愉不解,却见谢怀集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墨愉将人推了回去,轮椅滚动时,墨愉轻轻地垂下了眼皮。
已经睡熟的人开口:“墨愉,不要去动宇文舒。”墨愉明白自己已经被公子看破了,低声应道:“属下听命。”院子外传来一些声响,墨愉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看见。自然是朱光。
她听见了墨愉的军令状,墨愉身上还有伤,她哪里舍得墨愉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烛一烛二又太不靠谱了,思来想去,朱光决定自己去。“辞盈,我要去杀了宇文舒。"朱光推门进来,对着书桌前的辞盈说。辞盈摇头:“太危险了朱光,我们从长计议。”朱光不知道能不能将刚才看见的一切和辞盈说,但不知道怎么朱光没有说,她看向辞盈:“你相信我,我做得到,我一个人的话可以在宇文府来去自如。辞盈还是摇头:“朱光,天下之大,不可轻敌。”朱光明白辞盈说的是公子的事情,但她不想让墨愉去冒险,她眉心发蹙,握住辞盈的手:“不会的,我并不是公子,我可……“宇文舒能在当年保全性命,舍弃唯一的孩子送去长安这些年隐忍不发暗中壮大势力还能设计抓捕谢怀瑾,这般心思深重擅长谋略之人,朱光,你真的觉得凭借你一人就能杀掉吗?谢怀瑾被我们从宇文府救走,他会不会猜想到来自谢家的报复,他身边的高手会少于百人吗,你真的能保证自己以一敌百且不会中让吗?”
辞盈说的太认真,让朱光逐渐冷静下来,甚至有些颓废:“可是有人说,他可以为公子做到。”
辞盈下意识说出唯一的可能:“以命换命。”这四个字出口那一瞬间,朱光脸色陡然发白,辞盈突然明白朱光口中的人是谁,她稳住朱光:“别怕,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墨愉去,但同样你要向我保证,你也不能单独去。”
朱光看着辞盈,辞盈对她点了点头,朱光看了辞盈一会才跟着点头。等朱光走后,辞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出门。她没有去寻墨愉,而是直接寻到了谢怀瑾。青年病弱地躺在床上,翻着一本书,眼眸很淡,见到她来,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你来了。“谢怀瑾似乎早就料到。
辞盈问:“你知道我要来?”
青年放下书,轻声咳嗽起来:“墨愉同我说有人偷听,偷听却不被墨愉发现的,这府中应该只有朱光,可能听了一半就走了,她舍不得墨愉冒险于是会想自己去,去之前大抵会同你报个信,你定然不会同意,为了安抚她自然就要来寻我。”
这一段谢怀瑾说的断断续续,言语的内容却让辞盈心惊。她总是对谢怀瑾对人心的算计惊讶,如果可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想同谢怀瑾这样的人成为敌人。
她的语言中含着讥讽:“谢公子猜的如此精准,当初如何被人掳去。”“可能是我也没想到,在我和一个外室之间,夫人不选我选外室吧。“青年声音冷淡,略有些同辞盈针锋相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