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缓慢地恐惧同他有关的一切东西。
那日下了雨,她赤脚跑过长廊时,寒意顺着她的脚心一点一点蔓延到她的心里,江南的风也终于寒涩起来,带着一股冬雪欲来的意味,辞盈身上是纷飞的衣裙,寒风中似一只坠落的蝴蝶。
而青年站在长廊后,长久地凝视着少女的背影。辞盈关上书房的门,也隔绝了那一道视线。她顺着门滑坐下来,完全止不住身体的颤抖,昨夜寒风大作,书房的窗户没有关上,此时辞盈身边全是散落的稿纸。辞盈的眼眸落在手稿上,手轻颤着拾起其中一封,视线触及到某个字时情绪突然崩溃将手稿捏成团,眼泪糊在上面,墨全部染开。辞盈俯下身,良久之后,才颤抖地爬起来。她不知道是对谁说了一声"对不起",将手心的墨团一点一点放入没燃起的火盆中,俯下身时,森冷的黑灰将她呛了一口,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寒意,她从一旁拿了披风披上,却还是觉得冷,推开门想去寻个汤婆子,就又看见了青年的脸。
这一次辞盈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向后退,而是低着头将人推开,但推来推去都推不动,青年温柔的声音在辞盈耳边响起:“天寒,穿鞋。”辞盈颤着眸,她视线所触及的地方,青年手中赫然是她的绣花鞋。她沉默地被扶到椅子上,看青年生疏地躬身为她穿鞋,她忍不住一脚瑞了上去,青年却恍若猜到一般按住了她的脚,将鞋子穿了上去。只是看得出的确不会,恍惚间青年的手指比长廊的石阶还要寒冷,她蜷缩在椅子上想向后退,却被太师椅的椅被生生抵住,她浑然不觉,只觉得天色太亮了。
脚尖的摩挲感完全忽略不了,青年的手指隔着罗袜掐住她的脚,一切恍若折磨,终于结束时辞盈竟然松了一口气,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不穿鞋子了。就是半夜真见了鬼,她也会穿好鞋子再跑。给自己讲笑话并不能改变现状。
外面的雨并没有停,辞盈撑着伞离开时,青年没有再追上来。大
书房里。
听了谢怀瑾昨日的疯话,辞盈简直不敢再看李生,谢然和李生两个人旁敲侧击问辞盈昨天的事情,被辞盈含糊地一笔概括,拿出新修正的手稿继续说着让划:“按照之前民间的舆论,你们同我提的事情,我都修正完了。”李生接过来看了一眼,温声道:“没什么问题了。”谢然关心道:“辞盈,江南最近温差大,你每日得多穿一些,再过些时日要落雪了会更冷,莫要感染了风寒。”
李生眼眸定在辞盈手上的红痕上,递了一杯温茶过去:“昨日我和朱光出门寻你,没有寻到,半夜的时候谢公子将你送了回来。“迟疑了一番,李生还是问:“辞盈,你没事吧?”
辞盈手僵硬了一瞬,但是很快地摇头:“没事。”谢然握住了辞盈的手:“有事你一定要同我们说。”辞盈弯了弯眸,点头。
谢然大咧,察觉不出旁人细微的情绪变化,一旁的李生却全都看见了,他注视着辞盈嘴边勉强的笑,捏着茶杯的手淡淡缩紧,但很快又咳嗽起来。换作平日辞盈早关心了,但今天直到谢然上去递水辞盈都一句话没说。她垂着眸,等李生不再咳嗽后寻了个由头从书房的侧门离开了,风吹开少女脸颊上的碎发,柔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垂下细白的手腕间全是月牙形状的血红的指甲印。
她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坐在秋千上,雨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湿漉漉将她整个人闷住,天上下着雨,按理来说是很冷的,但她有点感觉不到冷意,只看见惨白的手指时回神些许。她知道这大抵算放纵….
但少女抬起眸,望向天空。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还能怎么办,她能做的好像都做了,逃了,一次两次三次,温柔劝阻,恶语相向,但这些对谢怀瑾好像都没有用。她是一个正常人,她无法知道一个疯子在想什么。到了后半月,江南开始落雪。
这是辞盈在江南见的第一场雪,恍惚间她才意识到,原来距离她逃出长安还不到一年。四月唢呐响着,茹贞穿着血红的嫁衣含泪将她送出了长安,她的衣兜里都是叮当作响的被当做喜钱的铜钱。
这些铜钱伴了她一路,后来也都用完了,唯一留下的一枚也在一次逃跑的途中弄丢了,那时她怅然若失了许久,梦里全是茹贞和她儿时的影子。茹贞笑着闹着,她笑着看向茹贞,茹贞鼓着脸说辞盈我们要当一辈子的朋友。
可人好像就是只能陪人一段路,辞盈被小姐、夫人推着走,她拉着茹贞、小碗向前走,路上遇见谢然和李生,却又眼见着要同其别离,一直以来辞盈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到最后不知怎么只能看见谢怀瑾一人的身影。他站在白而苍茫的一片雪中,温柔笑着同她说:“找到你了。”那是辞盈许多日不敢言说的噩梦。
她还是浑噩地觉得是不是自己忘记一些事情比较好,或许忘了一些事情,她能好好睡上一个觉,她能……看起来正常一些。距离当初茹贞成婚的长安四月,如今只过去半年多的时间,其实不长,却又好像太漫长了。
睁眼闭眼,辞盈坐在长廊下看着外面的雪。安静得恍若屏风上绣的鸟。
和从前相似,却又不同,她大抵变了,接二连三的逃跑耗费了她的心力,那些彻夜未眠的担忧将她的生气全部消耗。辞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