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去。”沈谙忖道:“没有调令,十六卫不能轻易挪窝,但寒蝉司可以。我领一队寒蝉,在芙蓉园附近守着,一旦出什么问题,我立刻领人包抄。劳殿下之后给我补个手令。”
杨谈颔首:“还不知道他会对雪亭做什么,此事宜早不宜迟。”沈谙也知道其中利害:“我马上去调人。”说完转身就走,子婧忙追了两步,“敌暗我明,还不知道芙蓉园做了什么布置,你千万小心。”
沈谙笑笑:“放心吧十娘子,命越烂的人越死不掉。”待沈谙走后,杨谈在原地静静坐了一会儿。子婧没走,略带担忧地目送沈谙离去后,才发现杨谈脸色白得吓人。她忙近前:“三哥……
杨谈回神,抬眼看她,淡笑了一下:“无事。”子婧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道:“三哥,你且安心,我看雪亭她她身体没什么问题,你将她接回来好好养几天,再慢慢等她记起来。只要人在,就是好的。”
杨谈点点头,站起来,“这次多谢你,帮了我大忙,子婧。”“是雪亭善有善报。"子婧温声转了话题,“三哥,恭喜你,要做父亲了。”杨谈转开目光,“无论夫婿还是父亲,我都太不合格了。”子婧坚定道:“那就用尽此生,补偿雪亭流落在外的这几个月。”杨谈缄默片刻,无声握紧了拳,“是,我该赎罪的。”四月初的长安,注定是不平静的一个春天。这夜舒王歇在潇湘楼,身披青绿外袍,在油灯下读着白雪亭这两年编纂的古史。
直到子夜,他都没睡下。
忘尘提醒:"殿下,您该喝药了。”
舒王长睫微掀,面色有些畸形的浮红,他拿过碗一饮而尽,额角青筋猝然暴起,像要钻出皮肤一般。
忘尘担忧道:“殿下,要不要请苗太医来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舒王懒懒道,“当年既然选择了蛊虫攻毒换来这清醒的两年,就该接受有今天,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忘尘几乎哽咽:“卑职只是觉得不值当,倘若您当年不用这法子,也许还能多延长几年寿数……
“不值当吗?"舒王轻笑,“如果永远都是苟延残喘,活两百年还是二十年对我而言有什么区别?”
他看向忘尘:“我也想在日光下,像个活人一样散步游荡。我不想一辈子只能躺在放鹤楼的床榻上靠满殿的药续命。忘尘,你大概不明白,正常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对一个病人而言有多珍贵。”
忘尘再不说话,却流出两行眼泪。
舒王淡笑:“也许你不理解,但这两年对我真的很重要。”静寂的夜里忽然传来肃杀的风声。
舒王笑意更深,“你看,我等的人到了。”杨谈是单枪匹马闯进来的,他只别了一把腰刀,光明正大,与匆匆而来的舒王在中庭对峙。
“行嘉大驾光临,怎么不和我这个兄长先打声招呼?”“是吗?“杨谈单手持刀点地,“我还以为兄长等我很久了。”舒王乐得同他打机锋,“夤夜提刀前来,行嘉倒是捡回了以前在鸣凤司的作风。抄家灭族的事你最熟练,不知今日前来,是不是要抄了我这芙蓉园?”“兄长说笑。"杨谈静静看着他,“我来此的目的,兄长应该很清楚。”“哦?"舒王盈笑,“忘尘。”
忘尘应声端上一盏茶。
“来者是客,深夜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便请行嘉痛饮此杯,你只要喝了,我就让你见你想见的人。”
夜色里那盏茶颜色浓得过分,泛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杨谈还未接过,舒王又道:“若行嘉不喝,或是我听到任何一点其他不速之客的声音,一盏一模一样的茶,可就要送到你想见的人手里了。”他始终笑着,一如当年温和清润。
“行嘉可知道,茶盏里放了什么?”
杨谈接了茶盏,心心中已隐隐有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