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雪亭甚至开始想念望春台,至少杨纵进望春台还要夹着尾巴做人,不敢给她一点脸色看。
富丽堂皇的东宫,权力巅峰的储君居所,原是连呼吸都困难的地方。杨谈在她对面坐下,“你不在时,忍忍就过去了,大半日子我也都在神龙偏殿看公文。你今日来了,我才发觉他们的确行事太过分。”白雪亭冷笑:“大概他们的′过分,不是针对你,只是针对我而已。”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昭惠遗孤,好不容易有个顺眼的继承人,圣人自然把他当眼珠子似的看着,难怪从前白雪亭总觉得圣人纵容杨谈,原来是叔父偏心惟一的侄子。
昭王这样出挑,又这样高贵,偏偏看上一个离经叛道到极致的白雪亭,还一头扎了进去,死去活来只要她一个。
难怪圣人看她不顺眼,大概觉得她是给杨谈下了蛊。亲侄子和一表三千里的外甥女,谁更重要显而易见。白雪亭要是李惜文,能正经起来,那也罢了。偏她不是。她有超然的地位,有世人敬奉的功臣爹娘,却没有储妃,或是说未来皇后该有的姿态气度。
储妃,容不下一丝超脱世俗规矩的野性。
杨谈脸冷了下来,他当然也能想到这一茬。为何他住东宫时一切安好,白雪亭一来,什么表面规矩都抬了上来,不就是要磋磨她吗?他觉得荒唐,一股气憋在心里,“我非把他们收拾服帖了。”笑话,前鸣凤司指挥使能是任别人欺负他妻子的?说着就要出去,被白雪亭拉回来:“你怎么比我还冲动?”杨谈抿唇:“我不想让你觉得,在我身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差。”在望春台她就过得不开心,好不容易去西京过了两天安生日子,现在放弃自由跟他回到这座宫殿来,不该是来受委屈的。是他自私,留下了她,不能让她来承担风险与后果。
“你也知道啊!"白雪亭两条腿搭在他腿上,气恼道,“我后悔了,我要走。杨谈顷刻转过头,看见她神色才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但他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来,他轻轻替她按着小腿,低声道:“你要是哪天真的想走,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因为我受委屈。”白雪亭,就不该是受委屈的人。
“那还用你说。"白雪亭嘟囔道,“哪天我一不高兴就甩了你。”她低声道:“累了,先睡会儿吧。”
青天白日,肃穆东宫,白雪亭抬手把床帐放下来。她是真的只想睡觉,杨谈也就规规矩矩半躺在床头陪她。“我得跟惜文取取经。"白雪亭自言自语,“她是怎么当了四年太子妃的呢?才半个时辰,我就觉得不舒服。”
杨谈轻声叹道:“先睡吧。”
白雪亭裹着被子睡过去,待她睡熟,杨谈方轻手轻脚下了床。从前他还在三法司当差时,听见同僚说,朝局是男人的场子,内宅才是妇人该去斗的地方。
那时他只模糊觉得不对,后来看见白雪亭每天被困在望春台,连琅嬛阁也去得少了,才知道所谓内宅内宫斗法,都是斗兽场内争夺别人赐下的奖励而已。白雪亭是游离在这个规则之外的。
他不能让她卷进来。
朝局和内宫的两场仗,都该由他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