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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多歧路(三 四)(1 / 4)

第60章平生多歧路(三四)

杨谈从白雪亭手中接过那封信。

几张薄薄的信纸捻在指尖,格外烫人。

他一目十行扫过,面对必死之局,魏渺笔迹还这样整齐冷静,一一诉请事实真相。

这哪里是绝笔信呢?分明是自罪书。

教人看了,整颗心心都要被剜碎。

“现在说来,像个笑话。

阿翩,你这样灵秀,从一块纵心物外的牌匾,就能猜出老师所谓的辞官归田,不过是聊以安慰而已。没错,我从未真正放下,我无一刻不想重披紫袍、回归长安,承继太师与你父母之志,铺开新政,根治沉疴,将郭杨连根拔起,为我当年的糊涂赎罪。

但我不能。

当年,杨纵统领三法司,夺回长安后,是他来亲审逆案。他把我的罪责瞒了下来,代价是我要离开朝局。我只能答应。谁也没想到,我离开长安那天,行嘉跟了过来。那么固执,赶都赶不走。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并非一败涂地,杨纵会为逼我退隐付出代价。而关键,就在行嘉。

果然,行嘉中了进士,杨纵等不及了。他知道比起他,行嘉更信任我。他是一整个家族的掌权人,怎么能容忍接班人与我站在一起呢?所以,杀我势在必行。

我自知躲不过,我自知该死。但我不能死得毫无意义。所以,我利用了行嘉。”

白雪亭蓦地扣住他手腕,杨谈安抚地拍拍她手背。冬夜这样长,长安这么大,他们缩在一间狭窄的屋子里,紧紧靠着彼此。像群狼环伺的密林间,两只离了家乡,迷了方向的鹿。“王朝至今,国祚绵延百六十年,江河日下。世家兼并土地,培植党羽,三省六部二十四司,被他们占了个满。寒庶学子甚至求不到一封推举考试的信函,无数栋梁之才因此埋没。阿翩,即使老师做不到了,新政也需要有人不惧生死地将它延续下去。

孩子,新政就像你,跌跌撞撞摔摔打打长大。自乾德皇帝启用李太师变法以来,新政数度起落。许多人加入它,许多人抛弃它。太师是变法之始,是开启这个时代的钥匙。无奈当年的李府不像现在,他终究不能狠心与家族切割,只能辞官挂印,慢慢调转船头,开李氏族学,期盼能以圣贤道理令后辈明志。

你父被郭杨处处掣肘,你母亲被夺了兵权,他二人心灰意冷,离开长安。起初曾与我数度通信,常言壮志难酬,哪怕放弃了,也痛苦。后来,他二人生下你。每回与我通信,总是提你又识得什么字,又闯了什么祸。我知道,他们有了新的寄托,不再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大事了。阿翩,到此处,你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

其实那日火烧蓬庐,本可以不让你看见。但我设计,让行嘉在你生辰那天杀我。凭你的性子,定然与他此生不死不休。抱歉,老师明明看出来你二人情窦初开,却偏偏要用这样恶劣的手段斩断你们的缘分。因为乱局之中,情爱如饮鸩止渴,是慰藉,更是放弃的理由。你们不能重蹈隐年与露华的覆辙,这是老师的私心。我引着行嘉走了一条杀师正道的不归路,我断绝了你此生难得的温暖。阿翩,澄心,老师再次向你致歉。

抱歉耽误你和行嘉,抱歉毁了蓬庐,抱歉骗了你。只是这条路,我一定要逼你们走。前人已经放弃,我不能手软。但愿吾之爱徒澄心行嘉,除朝堂积弊,还我朝青天碧海。罪人魏渺濯尘书于章和二十年霜降”

这封信落笔的那天,白雪亭将迎来一生一次的及笄礼。她期待着杨谈会从长安回来,带给她这个世上最珍贵的礼物。她期待魏渺为她挽起头发,告诉她从今后她就是大人了。她以为苦海已尽,她终于又有家人了。

然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爱她的人编织了一场阴谋,无声中攫她入局,引诱她甘愿放弃自我,走上那条既定的洗冤复仇之路。一切尘埃落定,白雪亭竞然只觉得虚无。

她卸力,偎进杨谈怀里。

杨谈默默收紧怀抱的力度。

窗外仍然刮风下雪,喧嚣着,教人心乱如麻。在这样冷寂的夜里,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他们没有了亲人,遗物一般的爱与师恩不再纯粹,他们双双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像两颗弃子,同病相怜。章和二十三年冬末,西渡口人来人往,暮山横翠,残叶飘黄。第一缕春风吹入长安之前,白雪亭将要远行。她牵一匹瘦马,青白的狐毛披风下露出一截碧绿的广袖,暮色在她衣摆绣上一圈流金波纹,颤动着,如鱼游入海。

雪仍未停,被朔风裹挟着直扑美人面。

李惜文拥着手炉,问道:“你真就这样走了?都不跟谁说一声吗?”马背上挂着小小的包袱,一个水囊、一袋干粮,还有那柄名为“白露横江”的细剑。

白雪亭摸了摸马头,淡声道:“没什么好告别的。要让别人知道了,估计要挨个来烦我。”

她早习惯来去匆匆。

“其他人就算了。"李惜文看着她道,“你连他也不告诉吗?”鬓发散乱,白雪亭随手拢了拢,“他日理万机的,哪里有空理我?”李惜文露出个促狭的笑,“可我说的是舒王。你说的那个日理万机的是谁?”

白雪亭噎住,往日舌灿莲花的刻薄没了用武之地,只能闭嘴剜了她一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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