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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卧怨殃(二)(2 / 2)

在的人不在,他才是我们的高堂。”

杨谈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二人并肩而坐,婚服下摆勾缠在一起,最近的指尖却都隔了三尺远。“师哥。”

白雪亭又唤了一声。

从前她从来不这样叫,到物是人非时,反倒一声声"师哥”,讽刺极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场大火?”

她问出口时,就已经知道杨谈的答案。

如何会不记得?

“那天是几年,几月,几日?”

“章和二十年,十月初五。“杨谈停顿,又补道,“那天你及笄。”“是啊。"白雪亭眼前仿佛又烧起一场熊熊烈火,“你真是送了我好一份厚礼。”

教她回想至今,依然厄梦缠身。

“那年你回长安应进士科考,走之前说一定会赶回我的笄礼,会给我准备最好的生辰礼。"白雪亭低声问,“你就是这样准备的吗?”杨谈闭目,指尖颤抖。

他说不出什么,只是艰涩道:“师哥对不起你。”“你没有对不起我。"白雪亭冷然道,“你对不起的,一直都只有你的授业恩师。”

杨谈仍是缄默,许久,他方道:“到时,我自会去谢罪。”“但他也回不来了。"白雪亭不留情,“无论你当初有多无奈,无论你是为了什么,结果就是,他死了,在我眼前,被你杀死的。”杨谈忽地起身,一伸手将那支金剪子捞过来,递到白雪亭手中,面无表情道:

“一报还一报,当年我杀死他,今日你可以杀我。”他望着她,食指点了点左心口:

“来,刺这里。”

从他手中射出的羽箭,就是精准刺中了恩师的左心,一击毙命。白雪亭记得那日魏渺穿了一件白麻衣,鲜血“砰"地在他心口炸开,她在蓬庐门外撕心裂肺地求告,却只等到了无数支淬火的羽箭齐齐射入蓬庐,大火瞬间吞噬了一切,包括魏渺缓缓倒下的尸身。

她忘记了后来发生过什么,只记得晕过去前最后一眼,她看见的是杨谈漠然的侧脸。

他犹未放下手中弓箭。

“噗吡”声。

锐器狠狠没入血肉,婚服本就是红的,被血一染,愈发红得触目惊心。杨谈只是浑身绷紧了,不曾溢出一丝痛呼。白雪亭猛然发力,扎得更深,足足要从胸前刺穿到背后,把他的身体捅出一个洞来,鲜血不停地涌出来,沾满了她整只手,一股血流顺着手臂钻进衣袖,凝结在她的皮肤上。

她眼眶仿佛干涸了,这样酸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愈发刺得狠,忘记一切后果,她只是太恨他了。

从她十五岁的第一天起,她就想他死。

白雪亭满怀畅快,浑身几乎激动得颤栗,她额间暴起青筋,太阳穴剧烈地跳着。

然而金剪子其实只贯穿了杨谈的肩膀。

他抬手,握住白雪亭不住颤抖的手腕。

又是“吡”一声,剪子牵扯着模糊的血肉被白雪亭拔出来,那过程拖延得极其漫长。直到最后尖锐端从杨谈肩膀上褪出,他竞已冷汗涔涔。杨谈捂住伤口,唇色因失血过度而变得煞白,他闷声对她道:“你手软了。”

白雪亭满手鲜血,脸颊也溅上血迹,杨谈眼里她漂亮的小脸愈发阴冷,也愈发可怜,她所有的发泄都只是无助的另一种体现。譬如她真的想杀他,可最后一丝理智又牵着她,再恨也不能下死手。此刻他想她痛哭一场,他好不顾一切倾诉所有。但白雪亭却很快冷静下来,那泅红的眼眶都在一刹那归于惨白。她面不改色地翻出纱布,又取了酒壶,翻手往他伤口上一泼,火辣辣的疼痛登时直冲头顶,杨谈猛地握紧拳头。

她刺穿他肩膀,最后也是她来包扎。

他们像演了一出格外逼真的戏,最后谁都没有达到目的。“后悔吗?刚才没直接杀了我?“杨谈瘫坐在满地鲜血里,呼吸变得迟缓。白雪亭解了沉重的外衫,汗湿绛红凤凰抹胸,腰系长裙,清瘦的肩膀与颈子袒露在外,裸露的肌肤血色斑斑,汗津津黏着几绺碎发。她笑了,说不出什么意味:

“你又后悔吗?如果当年连我一起杀了,废贤妃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杨谈跟着她笑,朗星般的眼睛里落了潮湿的雾气。“那就各自恨各自的吧。”

他挥袖灭了灯烛,抬头,在一片黑暗里望向红绡帐顶的交颈鸳鸯,语声寂寥如斯。

“睡吧。”

“……阿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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