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9章
孟行霄的手揣在口袋里,捏着那封信的一角。有什么东西轰然在他脑中炸开。
他还没有把信交给陈定言看,但她已经给了梁天时他想要的答案。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她敏锐而精准地察觉到了梁天时心中的症结。梁天时对亲生父母的仇恨还在其次,他感到怨恨不平的更多是对命运。孟行霄怔怔地看着她。
她并没有看他,她正看向事件的主人公梁天时。“一一命运是站在你这边的。”
明明是梁天时和她之间的事,为什么他会觉得心神不定?他的命运……
一直倒霉的命运……
孟行霄回过神来。
他突然觉得渴,渴得口干舌燥,他走进洗手间内,打开水龙头,看着哗哗往下流的水。
洗了个脸冷静下来后,他才重新走出去。
“时间晚了。"他语气冷淡地提醒道。
陈定言一边说着“我上头了,我现在精神好得很,可能会睡不着”一边拿起牙刷牙膏准备洗漱睡觉。
她走到半途,又转过来,用牙刷当枪指着梁天时:“说好了的。”梁天时微笑着郑重地点头:“嗯。”
孟行霄皱了皱眉,尽力不表现出烦躁的情绪,他往房间外走去,准备去楼下吃点西北风。
反正这里事件已经解决了,不需要他的存在了。次日,陈定言联系了熟悉的周虹律师,准备把搜集好的证据交给律师。三人离开酒店的时候,孟行霄把那封信还给了梁天时,扔下一句话便去地下车库了:“她没看过,我也没有提过。”梁天时拿回他的那封信,动作滞了一下。
今天的任务首先是去警局交差。
依然是孟行霄开车,陈定言和梁天时坐在后排。陈定言想起梁天时没有去处,便主动提出来:“要是不想回家就先别回家了,在官司打完之前我允许你住在我的事务所。”自从事务所多了一个裴勉知后,她感觉安全多了,谁都可以往里面捡了。她也是飘了。
梁天时摇头:“我自己会处理的,我还不想过早消磨我们的关系。”陈定言听不太懂:“什么叫消磨关系?”
梁天时垂着眼,温吞地道:“现阶段我不想和你变成熟人。”陈定言更听不懂了,她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以为是自己哪里表现出了邪恶的本色让人自觉退避三舍了,颇有些忐忑地问:“什么意思?”和昨天的坦率态度相比,今天梁天时反而不再和她对视了。他的眼神落在别处:“在这个阶段和你变成熟人的话,会自动被你忽略。”孟行霄看了一眼后视镜。
在陈定言对于梁天时那句“消磨关系"的话还有些似懂非懂的时候,孟行霄已经有些听明白了:在这个阶段和陈定言很快混熟的话,就会变成裴勉知那种状态。
梁天时微微笑了笑:“不要说这件事了。”三人来到警局。
这算是一个警方委托,那么事情解决后的交差环节必不可少。陈定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后,梁天时主动报案的事件便到此结束了。由于梁天时的杀人计划是从“自杀”开始的,所以他连谋杀未遂都算不上。离开警局时,孟行霄叫住了她:“今天晚上有空吗?”陈定言头脑里一个惊雷,她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吃错药了?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很有氛围感地谈?”
陈定言对于谈话的定义有两种:
一种是没有氛围感的谈话,这代表了随时拉住、哪里都可以聊、不需要提前约的谈话。
另一种是有氛围感的谈话,这是需要做心理准备的、需要提前约好的、在天台或在其他特定场景的谈话。
他破天荒地要和她提前约好谈话,她有点害怕了。孟行霄沉默了一下。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开始莫名其妙地烦躁。起因很荒唐。
是因为她对别人说的话无意中击中了他一一但那是对别人说的,不是对他说的,他对于这一点介意得很。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孟行霄说。
陈定言那该死的愧疚感又浮上来了,她现在对于孟行霄呈现两极分化的态度,一方面莫名其妙看不顺眼,另一方面冷静下来又对自己的不礼貌觉得抱歉。她摸了摸脸颊:“不出意外的话我就是有空的,你别太破费就行。”离开警局后,陈定言领着梁天时去律师事务所。周虹律师是她信任熟悉的老练律师,性格雷厉风行,在某些原则上有自己的坚持。证据已经都整理好了,接下来是官司阶段。周虹律师看了一眼整理好的证据,直说“胜率几乎是百分百的",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流程就好。处理好事项,陈定言和梁天时在律师事务所前分别。梁天时依然没有直视她的眼睛,他伸出手:“再见。”陈定言握住了他的手:“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你的那个什么消磨关系理论,但你一定做了你认为正确的事,再见。”
梁天时的手指收紧了一点,他低声道:“我会尽快收拾好自己来见你的。”回到调查事务所,陈定言瘫倒在沙发上。
她看着天花板,头脑里不断复盘着这个历时一天一夜的案件。裴勉知一手端着咖啡杯,走到沙发边,在她对面坐下。他把一个纸袋拿到茶几上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