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鸢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上辈子天灾降临便也是这般,只是她不曾想,这一世居然提前了快有十年!
任何预兆都不容小觑。
如是背景下,沈落鸢的生辰宴即便盛大,她也无暇顾及。“鸢鸢,怎么觉得你最近似乎有心事,可否说来与二哥一听?"沈羡书今日不用去书院,他带来早春的春茶,亲手泡了一壶,端到妹妹面前。生辰前日,他的妹妹终于从庄子里面回来了,只是不曾想沈落鸢的脸上并无任何喜色,只有满目的疲倦。
这让沈羡书不免有些心疼,整个沈家都知道,鸢鸢身上压了多重的重担,父亲在朝堂之上已经上书,让今年的农桑之事更为重视,可惜好像还是太迟了。沈落鸢皱着眉:“二哥,如果天灾提前了,百姓该当如何?”沈羡书顿了顿,不曾想,沈落鸢思考的是这个问题,但他并未因为沈落鸢是一介女流就忽视她的看法:“粮食便为最为关键一环。”沈落鸢点点头,她难得有些暴躁:“可是天灾之下,百姓又从何处种得粮食…民无食则易生暴-乱。”
沈羡书重重叹了口气:“可是鸢鸢,二哥知道你担心,可这等天灾人祸不是你我可以抗衡的,父亲如今已经在南部广收粮,今年的农桑种植也扩大许多去,你不可将一切都压在自己身上!”
沈羡书怎么会不知道沈落鸢心里在想什么?他的妹妹重生后,压在心里的担子足足比之前重上许多。可沈羡书再怎么看,她也是自己的妹妹,一个马上要过生辰,却一直在庄子里辗转的妹妹!
沈落鸢摇摇头。
她没有把所有的担子压在自己身上,她只是一想到这一辈子的百姓,颠簸流离,还要遭受那种苦难,她就忍不住心慌意乱。而且这种突如其来的提前更打乱了她的计划。原本她要嫁给贺庭雪,便是指望贺庭雪登位,她能借助贺庭雪的权势,让天下百姓提前重视农桑,开垦土地,积攒粮食,这样在天灾降临后百姓的秩序才不会崩溃的那么迅速,可是现在一切都提前了。规划被打破的失控感让沈落鸢已经焦躁了许多日。甚至让她已经很少有时间想起贺庭雪。
不过一个吻,这不算什么。
沈落鸢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说不定贺庭雪已经带着人马回到南属国了。于是就在这样的复杂心情下了,沈府迎来了她的十五岁生辰礼。声势浩大,邀请了近半个都城的达官贵戚。沈落鸢的母亲去世很久,为她操持礼仪的是沈泊渊特意请来的,那位一直悠居古庙的长公主殿下,更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年长的贵妇人即便脱下凡贵的首饰,也依旧典雅贵气。这不是沈落鸢第一次行这样的礼,甚至上一辈子也是长公主殿下为她长者赐福,但重来一世,她依旧不免觉得心神恍惚。她不由心神一戚。
这一世终究还是不同于上辈子,上一辈子生辰礼后她就很快嫁给了箫昃衡;而这一辈子。箫昃衡断了腿,还伤到了那里,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和箫昃衡有任何的关联。
她是崭新的她。
同时,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更不需要为贺庭雪的一个吻神魂颠倒。所以她为何又会想起贺庭雪?
沈落鸢不曾想自己的脑海会突然闯入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都驱赶不去。礼乐未成,繁琐中等待中,她出了闺阁。
面见一众宾客,她还难得分心,她想着要不就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她原本靠近贺庭雪,本就心心有异念,贺庭雪不是蠢笨之人,或许早就觉察到…所以他才会选择避开自己。
对贺庭雪而言,这其实是个很聪明的选择,沈落鸢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现在的确不适合让这位南属国的皇子同京都的高官之女产生姻亲。但等这个人在生辰宴上张扬地再次出现时,她还是忍不住将所有主意放在他身上。
只是这次不同,黑衣猎猎的少年郎还带来了一卷圣旨。沈落鸢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沈落鸢错愕的神色之下。
他笑意灿灿一一
“沈落鸢,你的贺礼。”
但他的薄唇轻动,吐露出得词句却截然不同。远远隔着,沈落鸢却看得很清楚,正因为如此,沈落鸢的心脏才砰砰地直跳着,快到俨然要跳出胸膛。
他冲她眨了一下眼睛。
说,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