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送给沈家一弯明月。
所以为什么她不能捞起月亮。
洁白的鞋靴已经踏步池塘边缘,春天的池水几乎冷寒刺骨。
脚尖湿-漉-漉的,像有一个大冰锤拖拉着她,要把一直逃避痛苦的她拖拉进入深渊,沉重,乏力,就连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这些病痛来得无由来。
却都是她的报应。
她会心慌,手抖,出汗;她在回到当下的每一个夜晚依旧彻夜难眠。
她是来弥补的。
所以要她为沈家做什么,她都愿意。
半个身子蓦然陷入水中,染血的掌心试图捞起月亮,“哗哗”的水声却惊扰了平静水面上的月盘。
她的月亮消失了。
沈落鸢恍惚间垂头,指尖的血早就湿透了整个指节,但她似乎有些难以专注。
是血?
不是应该出现她的手腕,或者脖颈处的鲜血么?
为何会出现在指尖?
不过这不重要了,其实她并没有说的是,后面的天灾人祸并非那般轻易能度过的,各大洲郡的雪灾、水灾、瘟疫接连不断,即便是家底丰厚的沈家在这等乱世之中,说不定也会突然倾覆。
她就曾看到京中贵族,广积粮。
原以为靠着积攒的粮食可以高枕无忧,却不想一朝难民当道,粮仓便是最大的靶子。
她想沈家盛世长盛,也祈愿灾年无忧。
父亲不能缠绵病榻!大哥不能马革裹尸!二哥更不能丧命数九寒冬!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沾了血的指节飞速地颤鸣,薄削的背脊更是泛起一层冷汗。
对!
他们不可以这么就死去!
她还不能死!
沈落鸢吟咛痛苦着,她清楚感受到脚底的泥泞不断让她下陷,一点点地、企图吞噬她,终于,她抬起了沉重的腿脚,一脚踏出这片泥泞潮湿的水池,也踩碎了满池月光。
“沈落鸢!”
忽又响起一声清脆嘹哨。
浑身湿透的沈落鸢错愕抬头。
就见这道荒墙之上,黑衣少年大马金刀地跨坐墙头,单臂抵着屈膝,腰背微弯好似猎鹰飞鸟。